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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换一人，你要换谁？”
这大概是梅菉一生做过的最艰难的抉择了，在这期间，她听到秋惢儿和兰紫红的哭声，听到冯千语高呼“梅先生救我”
，这些贵女都做过她的学生，她不想舍弃她们任何一个。
然而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因为已经有歹徒看透了她的心思：
“我们快走，这娘们是想拖延时间，等救兵......”
仓促间的选择，最本能的选择，仙风道骨的梅菉先生一时深陷尘世的纠葛，她捂着心口说：
“我换小倪裳，她还只是个孩子呀......”
转瞬又在冯千语的苦苦哀求声中艰难变卦：
“不，不，还是换千语吧。”
如此，冯千语被歹徒扔下了马车，而梅菉先生被“请”
上了马车。
歹徒要束其手，梅菉说：
“我乃一介画师，我的手便是我的生命，不能有半点损伤，你们若还想要以我之画求财，便不能弄伤了我的手。”
梅菉身形文弱，且手中仅有一只画笔，歹人以为其不足为虑，又贪慕其举世无双的才华，便放弃了对她的桎梏。
车行之时，梅菉趁着歹徒错目，凑近曲倪裳的耳朵，问她：
“小倪裳，你恨老师吗？我没有救你......”
彼时曲倪裳人小，那条蒙眼的布条用在她身上太过宽大，她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已经有一半自布条后显露出来，好在被梅菉一个成年人的身形完全掩盖，并没有立马被歹徒发现。
“老师，我不恨，只是不明。”
曲倪裳如实回答道。
“那么你还相信老师吗？”
梅菉先生压低声音问。
“当然。”
曲倪裳不假思索。
然后她便感受到了利刃摩擦绳索的轻微声响，不多时，她的双手便悄悄恢复了自由。
梅菉说：“倪裳，如果你还相信我的话，就从这跳下去......”
曲倪裳的小鹿眼泛起迷雾，便听梅菉继续耳语道：
“清水桥下面有许多浮木，只要抓住浮木，便能等到救兵来......”
她们这般耳语，已经叫歹徒听到了一些动静。
一名歹徒持着利刃向她们走来，警告之声尚未来得及出口，便被梅菉先生先发
制人一击刺中了持刀的那只胳膊。
梅菉先生素日作画的紫毫里，竟然藏着一把精巧的利刃，方才她正是用这把利刃割开了束缚曲倪裳的缰绳。
歹徒一时错愕，便见梅菉奋力挥刀又砍向了车窗上糊着的绢布，绢帛应声而碎，一股寒风带着红梅芬芳肆虐地窜入。
曲倪裳知道，清水桥已经走过了大半，再不跳，就没有机会了。
在梅菉与歹徒纠缠的身后，曲倪裳滕然跃起，这一次在梅菉的掩护下，她迅猛如孤鹭，矫捷地攀上车窗，跳下了不知深浅的清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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