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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修自己笑了起来:拓跋焘对瓜步的布防全在外围,山下庵堂,除却外围的山墙高些,里头隔墙高不过六七尺,刘义隆趁隙进去,根本不是难事。
拓跋焘密中有疏,实则还是出自对她的信任——只是,她却辜负了。
这时,有人从她的妆奁里搜出了那个黄檗纸包,火漆还封得好好的。
一个黄门给拓跋焘看视过后,小心地撕开纸包,里面一包象牙色的粉末,交给军医检视后,告知乃是剧毒。
拓跋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更对细节向阿萝和小黄门喋喋地追问。
“陛下,”
谢兰修的声音比先时还要喑哑,但却平静了下来,虽然是心底冰凉,却不忍心责怪阿萝:她自家造的业,凭什么要阿萝帮着掩饰——还是用皮肉和生命帮着掩饰!
她楚楚抬头,目光朗朗地望着面前的拓跋焘:“陛下,不要问了!
我都承认!
我甘愿受死!”
“你,都承认?”
拓跋焘身体前倾,说得一字一顿,咬在牙缝里一般,脸上狰狞的笑意越来越吓人,攥紧的拳头仿佛随时要挥舞到谢兰修的脸上。
谢兰修无力再说谎,甚至无力再说真话申辩,闭上眼睛点头道:“我都承认。”
她听见他浊重的呼吸声,听见他胸臆里的火苗窜出来的声音,然后是薄薄的金属在空气中飞速地滑动的声音。
脖子如前几日刘义隆来时那般一凉,她知道他的剑尖已经抵到了自己脆弱的咽喉,只消再深三分,她的一生就结束了。
念及此,她突然有种奇异的解脱感,因而微微地仰起头来。
拓跋焘用那把剑,杀过无数人。
杀人,对他不仅不是难题,反而是快事。
雪白的脖子在这样能够削铁吹发的名剑之下,根本就是块水豆腐,连力气都不必怎么用,坚定一点划下去,便可见红瀑飞溅的景观。
可今天,剑刃迟疑着在她颈上上下抖动,一点往日的刚健力量都不剩。
拓跋焘对自己油然而生的不忍深感不耻,可是就是难以克制自身的懦弱。
他一点一点地逼近,可是胳膊肘却一点一点地后移,直到他和她近在咫尺了,那剑锋还是轻轻地抵在皮肤上,没有深入一毫。
她闭着眼睛,羽睫颤动,绝望得令人生怜。
拓跋焘想着:他是一定要杀她的,这样的耻辱,任哪个男人都无法接受;但是,人都要死了,还是多看两眼,毕竟曾经喜欢过,哪怕是一件玩器呢!
再靠得近些,他瞠然看到她脖子上细细的一道伤痕,已经结痂了,但以他的经验,仍知晓那是一道金刃伤,伤在表皮,无有大碍——但证明她曾受胁迫。
拓跋焘略冷静,暌违的理智就回来了:若是偷情,丢了一件贵重东西已经够少见了,岂有接二连三的?念及,心里突然有了久违的松快,那剑,不知不觉离开了谢兰修的脖子。
他低声问:“那你为何不用那药?你有好多机会!”
谢兰修笑了,反问着:“为何要用?”
拓跋焘腔子里一股酸软,又问:“那人是谁?”
谢兰修仍然闭着眼,低声回道:“刘义隆。”
这个答案让拓跋焘的眉目一紧,旋即好笑:“他?他竟然敢过来?还敢想你下毒毒我?”
不过逼问随即又来了:“既是敌国的君主,你怎么不一嗓子叫出来?你不是等着两国的仗打完么?你不是想要报杀父之仇么?这样的好机会!”
谢兰修想起玉烛殿中对他的一瞥,好久远了,回忆起来依稀环绕着薄薄的光芒,年轻的帝王对自己说过的那些情冷却又真实的话语,竟然使她一直对他没有刻骨的恨。
就那么淡淡地擦肩而过,彼此能够伤害而再无伤害,莫不是也是佛家所说的前世因缘?她睁眼惨笑道:“陛下,我愿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拓跋焘神情又冷冽了起来。
他感觉捉摸不透面前这女人的心思——原来,自己压根没有懂过她。
她在故人和他之间,至少选择了一视同仁——他并不是她心坎里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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