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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现在只有她是最有资格为戴月死的。
她是个凡人,有凡俗的烦恼,她害怕老去、畏惧死亡。
她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另一个人,无关荣耀的使命,无关全族的夙愿,无关拯救世界的宏大壮志。
她自私而懦弱,但她愿意了,因为这是要帮爱人一个小忙。
把救世主称为爱人,其实是她的贪心。
她不知道自己在戴月心里的份量是几何,她只清楚是自己爱得过头,显得长相厮守看上去是她一厢情愿。
爱到至深,总想把在一起的时间加到永远,然而相爱是双向选择,人总是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又妄图揣测别人的,哪怕这一刻紧紧相拥,唯一能听清的不过是心跳。
她又问自己,为什么觉得自己对戴月的感情是爱呢?她其实并不懂爱,她没办法证实一件自己不甚理解的事。
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与她的理智背道而驰。
真正相爱的人,或许中间留不下怀疑的间隙,而她与戴月之间隔着鸿沟。
她胆怯又擅长自我欺骗,贯会矫饰看清的残忍真相。
虽然她又被无底线包容僭越,她却怎么也爬不过那道问询的红线,她怕把过往种种爱的佐证一概打成错觉。
很罕见地,这次她没有哭。
她被鼓励好好站起来,戴月那双手似乎永远会伸到她面前,只要抓住就会被拉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去过的很多地方,从四方檐角割开的逼仄囚笼,到一望无际的天与海之间,到开满无尽鲜花的荒原。
她撒欢似的跑啊跑啊,有时候会忘记自己的来处,每当恐惧来袭,她都要往回看,漫无目的地、下意识地,她会往回看。
其实她身后是站着人的,那人会一次又一次朝她张开双臂,风会把衣袖吹到飘拂在空中,像是名为勇气的旌旗,指引她奔向真正的去处——爱人的怀抱中。
如果她值得那个答案呢?
姜濯筠摸出戴月送给她的玉,决定跟上去问清楚。
溺神玉似乎知晓了她的愿望,在她身上覆盖了一层光膜,来来往往的侍女都未曾发现她。
路线七拐八弯,她发现周遭景象逐渐变得熟悉,原来是城主府老祖宗的厢房。
她每日都会被接到此处,接受线香续命。
或许戴月被传召,是老祖宗有要事相商。
姜濯筠原本想回去的,如果她没能听见戴月那声极短暂的闷哼。
一股血腥味蔓延出来,姜濯筠没来由升起一股焦躁。
她在门口来回走了走,从一扇半开的窗中,窥见了她一直追求的真相。
戴月的发梢透过昏黄的烛光,已经泛起灰白色,胸口敞露在外,心头位置不偏不倚地插着一把匕首。
姜濯筠知道,戴月身上的伤很多。
但她从没见过戴月心头那些新的、密密麻麻的伤口。
这块死肉可怖狰狞,新长成的红白色肉芽尚未结痂,像纠缠的蛆虫……不大的地方,不知道被割穿多少次。
戴月脸上的神色是她未曾见过的痛苦,因为疼痛洇开的冷汗很快又把血迹冲成淡粉色。
匕首血槽下,摆着琉璃盏,盏中就是她日日用于续命的线香。
被她爱着的人,视若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护在怀里。
姜濯筠几乎被钉在原地,她死死盯着那把滴血的匕首,浑身像是失去所有力气,半点动弹不得。
胸中传来一阵剧痛,仿佛匕首割破的是她的心口,她捂住嘴巴浑身颤抖着,拼命咬着颊肉,不发出一丝声响。
扶着墙跌坐在地上,她的耳中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长垣城的女儿,把女嬴视为母亲和君主,对她不得违逆。
可姜濯筠却忘了,女嬴一直把戴月视为难以控制的无相之剑,要她不惜一切代价把戴月攥在手中。
她不过是,净土钳制戴月的棋子,她的生死在被选中的那一刻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所以,她身上的剧毒是女嬴下的,为了拿捏这柄了无牵挂的无相剑,她就该是那个被人为造出的、注定会灰飞烟灭的新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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