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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过去,他才双手把拂尘轻轻放到桌上,低声道:“进来吧,我知道你在听。”
房外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潇湘从后窗一路小跑过来,一手扶着门框,边喘气边急促地问:“公子,他、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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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渡雪直视着她的眼睛,极缓慢却又极郑重地点了点头。
方才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潇湘虽然清楚地听见了杨净玄所说每一个字,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界似的。
那层朦胧的窗户纸就是界线,映得里面的杨净玄和宋渡雪都像是在光怪陆离的梦里,一字一句都那么荒谬可笑。
但此时见到桌上无为子的拂尘,还有宋渡雪凝重的目光,这份割裂感忽然便消失殆尽,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无为子死了,从此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那个虽然很厉害,却从来不会对她另眼相待、总是笑眯眯的和蔼老头,再也不会出现了。
潇湘站在原地抽泣了起来。
此时她也不顾什么礼仪,抬手胡乱地抹着脸,连鼻涕带泪一起蹭到了青丝罗裙的袖子上。
宋渡雪叹了口气,将她从门口拉到桌子边,给她倒了杯热茶,轻轻拍着她的背:“别伤心,既然他是自愿赴死,我们也不必为之过多流泪。”
潇湘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冷血,一边哭得直打嗝一边打开他的手,生气地指责道:“你胡说!
什么叫、自愿!
如果、如果——嗝——如果没有那个劳什子鬼王,道长他怎么会——嗝——怎么会死!”
“是吗,我倒觉得他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一定没有那么无奈。”
宋渡雪拉下潇湘捂在脸上的手,示意她看往窗外。
小院里那棵长得不尽人意的秃枝树经过一夜的努力,终于跨越了两个季节,憋出了一树粉嫩的花苞,又使尽浑身解数、冲破层层险阻,在灵气最浓郁的北边绽开了三两枝芳菲。
“你看,桃花都开了。”
乌云压境、黑雾缭绕的背景之下,这树桃花开得那样好,那样鲜艳灿烂,比它之前每一次都要好,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这里,像一树小小的春天。
潇湘看得呆了,连脸都忘记擦,吹出了一个滑稽的鼻涕泡。
杀阵已成,接下来只需静待鬼王露面。
杨净玄给每人都发了一张符纸,让他们如果见到鬼王,便立刻将符纸撕毁,他会立刻开启法阵。
朱家的祭酒与弟子,包括朱英和朱慕,都离开范府,分散到了奉县城中各处,每人负责监视一片区域。
这当然极其危险,因为一旦遇上鬼王,阵法无法立刻完全张开,支援尚未赶到的情况下,那一人必须独自面对鬼王。
杨净玄将自己和四个祭酒分到了奉县外围远离范府结界的地方,剩下的人则聚集在内圈,朱英更是被她大师兄开小灶地放在了范府旁边,站在结界里就能完成她的工作。
永宁一十六年,七月十二日,戌时。
朱英恪尽职守地立在洪升酒楼二层楼顶,已目不转睛地盯了好几个时辰,别说鬼王了,连小耗子都没看见几只。
被切断了风水气运,城中活物越来越少,死物越来越多,满城的尸体无法腐烂、无法回归自然,只能以各种怪异扭曲的姿势倒得四处都是,构成了一幅极违和又极恐怖的景象。
天如墨斗,举头不见星与月,连空气凝滞如死水,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一座鬼城了。
就是在这样肃杀的死寂之中,朱英却忽然听闻一阵琴音。
那琴声旷远悠长,不疾不徐,每一个音都从容不迫,急一分则太孤寂,缓一分又太多情,弹琴人却恰好把握住了中间微妙的平衡,听之如见落日西沉、大江东去,有眷恋亦有释然。
曲中人应了无遗憾,可却让听曲人不能不为之落泪。
朱英一听就知道弹琴人是谁——那小子在鸣玉岛上弹了四个月,吵得她能认出夙心的琴音。
这一次,也许是因为曲中意恰好合了她的心中意,不通音律的朱英居然罕见地没有将此曲斥为靡靡之音,而是悄声落到了范府的墙垣上,连一片草叶也没有惊落。
不远处的桂树下,一身白衣的宋渡雪正盘腿坐在地上,腿上摆着那把梧桐木古琴。
等到一曲终了,她方才开口问:“这曲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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