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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隐临时下榻的居所,弥漫着一种比沙漠夜晚更冷的寂静。
纸拉门紧闭,隔绝了木叶的灯火与虫鸣,只留下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格,在榻榻米上切割出几道惨白的、僵硬的几何光斑。
空气凝滞得如同胶质,吸进肺里都带着沉甸甸的寒意。
勘九郎抱着他的乌鸦傀儡,背靠着最远的墙壁,几乎将自己缩进阴影里。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傀儡关节处冰冷的金属连接件,发出细微的、令人心烦的金属摩擦声。
他不敢看房间中央,更不敢开口。
丁次那句“鸣人喜欢小樱”
如同魔咒,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次都让他胃部抽搐。
他懊悔,后怕,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恐惧于那瞬间从妹妹身上爆发的、几乎将烤肉店冻结的毁灭气息,更恐惧于此刻这死寂低气压下,那无声酝酿的、更深沉的东西。
房间的中心,我爱罗背对着门,面朝那扇透入月光的窗户,跪坐在冰冷的榻榻米上。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深色便装,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被遗忘在祭坛上的石像。
巨大的沙葫芦静静立在墙角,如同沉默的守卫,又像蛰伏的凶兽。
月光勾勒着她单薄却绷紧如弓弦的肩线,那头凌乱的红发垂落,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只留下一个冰冷、拒绝任何窥探的剪影。
低气压以她为中心,如同实质的寒流,无声地蔓延,冻结了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
那不是愤怒的爆发,而是更深沉的、如同冰川移动般的、缓慢而沉重的压迫感。
空气里的尘埃仿佛都停止了飘动,沉重地坠向地面。
只有手鞠。
她跪坐在我爱罗身侧稍后的位置,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妹妹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将血液都冻僵的寒意。
浅金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一种近乎无措的焦虑。
她尝试过几次,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准备好的、诸如“别在意”
、“丁次胡说”
、“鸣人他……”
之类的苍白安慰,在这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面前,脆弱得如同投入冰海的沙粒,瞬间就被碾碎、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她看着我爱罗绷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的背脊,看着月光下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后颈。
终于,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谨慎,抬起了右手。
指尖微微颤抖着,朝着我爱罗那僵硬的、如同覆盖着冰霜的肩头,一点点靠近。
那动作,不像安慰,更像是在试图触碰一枚引信暴露、随时可能将整个房间乃至整条街道都夷为平地的——起爆符。
指尖距离那深色的布料,只有寸许。
“……”
手鞠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声带终于挤出一丝气音,轻得像叹息,“……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耗尽了她的勇气。
然而,就在尾音落下的瞬间——
我爱罗的身体,极其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不是回应,更像是一种被触碰逆鳞的本能排斥。
窗台上,那几道惨白的月光光斑里,无数细微到肉眼难辨的沙粒,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唤醒,瞬间从窗棂缝隙、从榻榻米纤维深处、甚至是从虚空中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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