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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盈翻身蜷曲着身体,风轻柔地吹着房门和窗棂,她睡了这些日以来第一个安眠的觉。
*
谢怀瑾真的回了长安。
烛二起初也同辞盈想的一样,觉得公子不过是在玩笑,但他按照公子吩咐去同辞盈传消息的那日晚上,烛一让他将行装都收拾一下,那时烛二才明白原来公子真的要回去。
他担心公子的身体,却听见烛一说:“是公子已经决定的事情。”
烛二下意识问:“那夫人呢?”
烛一停顿了一下,最后只说:“去收拾吧。”
一路上一行人因为谢怀瑾的身体行的很慢,烛一照例问谢怀瑾路线,或许是因为实在病的很重禁不起折腾,或许是因为水路走腻了,这一次谢怀瑾说:“陆路吧。”
说的时候,青年还在咳嗽,烛一看着一旁诊脉的徐大夫,老人紧锁眉心,又拿出了手中的针,蹙眉看向一旁白衣如雪的青年:“长公子,你再这般作践自己身体,老夫就是华佗在世也吊不住你一条命。”
谢怀瑾自知理亏,他轻声道:“以后不会了。”
也不算作践,他只是将墨愉曾经服的药让烛一寻来,在辞盈回来那两日服了一颗,他本也在等一个契机,一切正好那么巧。
只服一颗,不致命,能让谢怀瑾清醒一些。
他清醒地同辞盈说了告别。
他姑且将那叫做告别。
比起如水中的重石一般困溺辞盈,谢怀瑾更愿意自己沉下去。
日子并不好熬,谢怀瑾清醒时间愈长,痛苦也就成倍增加。
到长安路过佛寺,花开随风摇曳落满地那一刻,谢怀瑾决定给辞盈写信。
于是信的开头他说。
“辞盈,见字如晤,我一切安好。”
彼时他刚用完了早晨的药,风轻柔地吹起院中的落花,散落一地的花瓣又被风吹起,后面又落下。
像他循环往复的每一日。
清醒,喝药,昏睡,喝药,昏睡,喝药。
他一日清醒的时间比从前长了一些,但放在一日中仍旧短暂,于是这封信断断续续写了许多日。
烛一的确给他买了裹了糖的山楂,外面白霜的一层,但按照医嘱,谢怀瑾不能吃。
他一直看到糖霜融化,化成黏腻的一团,他才提笔写下关于山楂的那一段,虽然他没吃,但写给辞盈的山楂,就让它甜一点吧。
一封信他断断续续写了十日,最后落笔时,他迟疑了一下。
那时恰好是深夜,花树枝头一朵花盛放,谢怀瑾平静看了许久,最后提笔写下那一句。
“我很想你。”
他前所未有的坦诚。
烛二隔日去寄信时没忍住问他为什么,烛二说:“公子,我们明明可以留在漠北。”
言下之意就是,他明明可以留在辞盈身边。
嗯,他可以。
辞盈这些年总说着自己变了,谢怀瑾却始终觉得辞盈就是当初的那个辞盈。
她仍旧心软的不像话,宁愿自己被重石拉下去溺死也不愿放开身上的累赘。
如果他不是生命垂危,谢怀瑾想现在的他可能会借此将辞盈绑在身边,一日既往地恶*劣。
但现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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