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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事业非常顺利,生活也很幸福。
他的妻子——大学里的一位资料管理员,有一天用极为尊重和谨慎的态度问他:“你这个批评家怎么总是在批,而不见你评呢?没见你写过一篇文章来肯定过一个作品哩!”
他略事思考,便极潇洒地打了个榧子说:“这是历史赋予我的使命!”
妻子当时莞尔一笑,对他的崇拜更增进了一层。
1965年11月12日那天,诸葛岩拿到了一张头天在上海出版的《文汇报》,发现上头有篇的文章《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对于这以前他一直是引为同志的,这回这篇文章却令他心中不快,一是他觉得味未免太重了,有失文采;二是他觉得生拉硬扯,却并未击中要害。
他以为《海瑞罢官》的要害是反历史主义,怎么能那么强调清官的作用,而无视人民群众是历史的主人呢?于是他耗时三个晚上,写成了一篇既批判《海瑞罢官》但也与商榷的文章,于1966年春天刊登在一家大报上。
诸葛岩万万没有想到,短暂的春天一过,炎夏到来,他的命运竟起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时局以转瞬即变的速度把他抛到了反革命的位置上!
运动一起来,他成了对吴晗进行假批判的典型,被红卫兵剃光了头,挂上了铁板制成的“黑帮”
牌,打入了牛棚。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已被他遗忘的巴人,原来被批判竟是这般的痛苦。
当他几乎熬不下去的时候,军代表进驻了城的文联,他在的人,他以往的批判锋芒,什么“商榷”
呀,“警惕副作用”
呀,“滑到了危险的轨道上”
呀,如今看来都是些带有“费厄泼赖”
气息的“假批判”
语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学会了“最、最、最”
的造句方式,以及“千钧霹雳开新宇,万里东风扫残云”
一类的修辞手段。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失去了老婆对他的全部崇拜。
1973年,他幸运地被吸收进了一个名叫“葛祺绶”
的写作班子,在写作班子里他是最低贱的一员,但以“葛祺绶”
名义发表的文章,一大半以上其实都是他执笔之作,这些文章全是评论样板戏的,当然字字句句段段篇篇都是谀颂之词。
他的老婆对这些文章的评价颇为中肯:“只有四种人看,一是你们这些臭笔杆子,二是报纸的硬头皮编辑,三是工厂无可奈何的排字工人,四是那些整天太阳筋痛的校对员,再没有了。”
对于这种评价,他不置一词,只是淡然一笑。
粉碎“”
以后,诸葛岩确是欢欣鼓舞,他很快便“说清楚”
了,当年那篇“假批判”
的文章,使他获得了加倍的谅解,甚至还获得了几分尊敬。
他的思想观点、风度气质迅速地恢复到了“”
前的状况。
他极其自然地又成了一个忙于到处发现问题和消除副作用的批评家。
他觉得该站出来大声疾呼的事情真是不少:杂志上出现的一些反映“”
时期冤案的短篇小说,岂不是索尔仁尼琴式的“监狱文学”
吗?一些以反官僚主义为主题的新话剧,岂不是在泛滥黄色和人性论吗?……
恰在这个时候,他遇上了这么个神秘的女读者。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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