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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已能缓步行走,面色温润。
他赐座于侧,低声问道:“谢卿,如今万民争言,朝野汹涌,朕有时竟觉耳鸣不止。
你说,这真是安宁之兆吗?”
我答:“陛下可知蝉鸣?夏日喧嚣至极,世人厌之。
可农夫知,蝉叫意味着土地苏醒,根脉流动。
真正的死寂,是寒冬之下,万物俱灭,连风都不愿经过。”
他轻叹:“可若这声音终究失控,演变为乱,朕与卿,岂非成了罪人?”
“历史从不以成败论是非。”
我说,“百年前有人禁言,说是为稳;如今有人鼓噪,说是为民。
可无论是稳是乱,关键在于??有没有人真正听见弱者的低语,有没有人愿意为一句真话付出代价。”
他久久不语,终是点头。
离宫时,我在御花园遇见太子。
他如今主管“听证环”
监察司,眉间常带倦色。
“谢姨母。”
他唤我,语气少见地柔软,“我一直在想,父皇当年为何选择支持你。
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他知道,最难听的话,往往是该听的话。”
我微笑:“你能懂这个,足矣。”
归途漫漫,夕阳熔金。
途中遇一小童拦车,自称来自北境边陲,奉师命献图。
展开一看,竟是一幅以羊毛毡绣成的“万里民声脉络图”
:红线代表揭发之声,蓝线为求助之音,黑点标记沉默村落,金线则标注“听者学堂”
所在。
整幅地图动态流转,据童子说,每旬更新,由各地学子协作绘制。
“老师说,”
孩童仰脸道,“地图不该只画山河,也该画人心的沟壑与桥梁。”
我郑重收下地图,赠其玉铃一枚:“回去告诉你师父,中国之大,不在疆域,而在每一寸愿意倾听的土地。”
当晚,我独坐塔顶,将历年所存“言录简”
逐一整理。
有些字迹模糊,有些血渍斑斑,更多只是粗陋刻痕。
但我一一读过,如同聆听亡魂低语。
忽然,一阵剧烈咳嗽自隔壁传来。
那是陆明远的居所。
近日他咳血不止,却拒医拒药,只说“心病还需心药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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