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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眼下又哪里顾得上这小子伤心不伤心，他一个大男人，被畜生上了不说，还以男子之身受孕，怀了畜生的孩子，当真奇耻大辱。
房门被人推开，季怀真头也不回，怒道：“滚！”
来人不将他的怒火当回事，反而信步走进来，顺手将门带上。
燕迟抬头去看，胳膊抬起，用力把脸上的眼泪给擦了，低声叫道：“嫂子。”
季怀真猛地回头。
只见那对他避而不见的陆拾遗终于肯露面。
他手中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女童，女童看见燕迟，便凑了过来，怯生生地喊了句：“小叔叔。”
继而抬头，将燕迟一望，“咦”
了声。
“小叔叔，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陆拾遗一笑，摸着女童后脑勺，轻声道：“带你小叔叔出去玩。”
正好燕迟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不肯再回头看季怀真一眼，只将女童的手一牵，往外去了。
季怀真警惕地看着陆拾遗，目光又落在他再也藏不住的小腹上，登时明白了什么，皮笑肉不笑道：“这么说来，你这几年家也不回，就是留在夷戎给畜生生孩子？”
陆拾遗并未理会他的挑衅，而是平静道：“这样说来，你是相信男子有孕一事了？”
二人数年不见，再相见居然是以男子之身讨论生育之事，气氛诡异至极。
季怀真额角抽搐，不知陆拾遗是否蓄意挖苦，方才有人当着他的面从人变狼，他还有什么不好相信的？
思索一番后，当即阴沉着脸道：“我要打胎。
你一定有办法。”
陆拾遗将季怀真看了半晌，失笑着摇头，继而道：“你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我都试过，折腾得差点半条命都没了。
这狼胎一旦怀上，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不信你就试试看好了。”
“我凭什么信你。”
“若有办法，我又为何要留在这里？”
陆拾遗面色骤然冷下，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这些年来一直过得郁郁不得志，被瀛禾困在这敕勒川上，政治抱负施展不得，更归不了家。
瞬息过后，陆拾遗平静下来，又冷淡道：“燕迟同他大哥不同，你若不想留在这草原上，他不会强迫你，你大可先去恭州待一段时间，将孩子生下来，恭州是你的封地，行事会方便许多。”
季怀真盯着陆拾遗看了半晌。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我要你帮我一忙。”
“不帮。”
季怀真恶劣一笑。
陆拾遗根本不理他，从怀中掏出一物，乃是一枚玉珏。
“这是我从小带着的东西，见玉如见人，你帮我拿回去，交给我爹娘，别告诉他们我在夷戎人手里，随便你怎么骗他们，反正骗人的事情你擅长，叫他们放心就好。”
季怀真嘴上拒绝，手却老实得很，把那玉珏接了过来。
临走时，陆拾遗又回头看了眼季怀真，突然道：“燕迟是真心待你，你别再说那些混账话了。”
季怀真嗤之以鼻地哼了声，翻来覆去将燕迟在心里骂了个遍，可骂到最后，心里却是燕迟听见那句“畜生”
时伤心欲绝的模样。
他强忍住情绪，坐立不安，心乱如麻，想着他一定要回到大齐去，一定不能同陆拾遗一般被困在此处，他还有姐姐，他才刚平步青云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可想到最后，脑子里落下的，却是燕迟那句“我也不是畜生”
。
季怀真喃喃自语道：“真心待我又如何，我还能真为了他留在这里不成。”
转眼已过半月，季怀真回城在即，却从那日起，再没有见过燕迟一眼，也未再见过陆拾遗，倒是叶红玉和苏合可汗来瞧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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