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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立于树下，却丝毫不减轩昂风采。
或许是伤势未愈，他未着轻甲，一身鸦青色暗纹杭绸素面袍子，腰间系着同色玉扣腰带，却显得空荡荡的，整个人似乎被风一吹，就能掉进水里。
她还是头一次瞧见这样憔悴消瘦的徐空月。
略显阴郁的气息并不能减弱他的风雅，反倒如白瓷上色一般，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
他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甚至连一点儿声息都不曾发出，仿佛一处绝佳的景致，引人目光流连忘返。
可慧公主只瞧了一眼，便从容收回视线。
&ot;倘若公主说，不是这个原因，那我是真的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理由，才会让那位大将军无声无息站在那里。
&ot;张婉容的目光短促地在她脸上停留一瞬，而后又望向徐空月所在的方向。
而她未曾说出口的话还有——露出那样缠绵又无比哀伤的神情。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才让那位徐将军连过来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选择默默站在那里，遥遥远望。
但她能猜到，那定然不是轻易就能消解的恩怨，哪怕以付出生命的代价。
&ot;不过是些陈年往事，算不得什么大事。
&ot;慧公主低垂了视线，回答得漫不经心，仿佛曾经的那些过往，当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ot;也并非姐姐所想的那样。
&ot;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阵风吹起。
仿佛回应她的话一般，卷起草叶灰尘乱飞，吹得人灰头土脸。
有宫女急忙上前，撑扇为她们挡风。
等到风息尘止，屹立于堤岸另一侧的徐空月也没了踪影，仿佛刚才的种种所见，皆不过一场幻象，一种错觉。
唯有湖畔的垂柳，随风摆动着柔嫩的枝条。
慧公主重整了一下面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理顺，而后才露出一点儿浅淡笑意∶&ot;姐姐瞧，连风都不想我们谈论这些，不如我们聊聊别的事情?&ot;
可张婉容能与她聊什么?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ot;清源的案子，如今查得怎么样了?&ot;
从她下了金殿之后，便再也不曾问过此事。
慧公主还以为，她当真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对陆知章恩断义绝，对他的事，再无半点关心。
&ot;我以为姐姐并不关心此事。
&ot;
&ot;公主为何会这样认为?&ot;张婉容倒是露出一点儿讶色，&ot;我虽然不问，却不并代表我不关心。
&ot;无论是清源灾民之事，还是父亲身死之事，她都想寻求到一个答案。
&ot;那么姐姐如今是怎么想的?&ot;慧公主侧着头问她，&ot;姐姐虽然进了长安告御状，可说到底，姐姐仍是将陆知州当做自己的夫君，不是吗?&ot;
张婉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事，却被她一语道破。
张婉容不自觉微微低垂了目光，她的声音很轻，仿佛被风拂过的湖面，只有激起一丝丝的涟漪。
然而春波了无痕，她的声音却有痕。
&ot;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ot;
只此一句，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更改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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