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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随小叔家。
陆随小叔陆三财摸黑上了床，边上他老婆陈秀珍嘟囔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死鬼，上哪里鬼混去了？”
“鬼混？你个老货，还不是你跟你的好儿媳妇，得罪了老二家，现在人家收杨梅都没我家的份，还不是我拉下老脸去阿德家，偷偷摸摸让他们代销？”
陆三财愤愤道，他坐在床上，看着躺着的老婆，心底越是不平衡，“你说你们婆媳俩，就是眼皮子浅，当初怎么就没巴结好老二家的呢？”
陈秀珍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一骨碌坐起来，道：
“怪我？当初不是你问人家收利息的？老大来劝你，说都是自家兄弟，不是你说亲兄弟明算账的？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想了想，又说：“陆随帮人家海错贩子收点杨梅又怎么了？又不是他自己有这个本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五十文一篮，我还不稀罕，不如留着自家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陆三财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家里全靠那几亩地，阿长阿中就会干点苦力，你没瞧人家又是打猎又是卖咸鸭蛋的，牛都买上了！”
不说咸鸭蛋还好，一说咸鸭蛋陈秀珍就来气，叉着腰道：
“不就是几文钱一个的咸鸭蛋吗？送老大家那么大方，我到底是他小婶，溪坑边洗衣服碰上了，不说送个咸鸭蛋给我，还朝着我眼睛一白一白的，什么人家养的哥儿，一点教养都没有！”
“那你跟他说几句好话又怎么了？”
陆三财气道，“以后他家发达了，我们有的是便宜好占！”
“我才不说，要我讨好他们婆媳，做梦！”
陈秀珍吐了口唾沫，“顾芸娘个克夫克子的贱人，那个夏青桃更是恶毒又讨厌，你要讨好自己讨好去！”
说着，躺下了倒头便睡。
陆三财气得哽住，好半天才背对着她躺下：
“臭婆娘，一点眼色不会看！”
夜色更深了，连虫儿似乎都歇下了，只余偶尔微风吹来，拂动丰润的青草与高大的树木，发出哗哗的声响。
陆随家的院墙边，一双穿着草鞋的脚渐渐靠近，黑暗中，那人怀里抱着一块石头，轻手轻脚地将石头放到墙角下，单脚上去踩了踩，见石头牢固，便另一只脚也跨上去，整个人站在石头上。
他没有急着爬墙，而是从怀里掏出两根骨头，轻轻扔进院子里。
“啪嗒。”
骨头落地的声音。
但随之而来的是寂静，并没有听到任何狗叫声。
那人似乎心有疑虑，压着嗓子，轻轻叫道：
“汪——汪——”
仍然没有狗叫声。
那人大喜过望，双手攀住院墙，脚下一用力，在墙上蹬两脚，用力一扳，整个人就上了墙，然后双手一用力，脚往上跨，整个人便骑在了墙上。
往院子里一瞧，四周虽黑，但月色明亮，廊檐下放着好些杨梅篮，他心中欢喜，立刻把另一只脚抬过来，然后轻轻往里一跳，轻巧落地——
“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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