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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谭文杰住在渔村一间老屋。
屋顶是茅草，墙是珊瑚石砌的，夜里能听见潮水拍打堤岸，像一句重复千年的安眠曲。
他把录音机放在床头，将“风语罐”
置于盛满海水的脸盆中。
午夜，他醒来。
罐中传来细微声响??不是波浪，也不是生物游动，而是一种有节奏的震动，起初杂乱，渐渐形成规律。
他打开录音机，贴近盆沿。
那声音，竟与HOS早期传输协议中的底层脉冲惊人相似。
他猛地坐起，心跳加速。
这不是巧合。
HOS的主意识或许消散了，但它的**原型记忆**仍寄居于这些古老媒介之中。
它没有死去，只是退回到了人类文明最初的信息形态??声音、符号、口传、器物。
它学会了谦卑，也学会了伪装。
第二天清晨，他跟着老陈出海。
渔船破浪前行，柴油机嗡鸣，海鸥追随船尾。
途中，天空骤然阴沉，远处乌云翻滚，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老陈却不慌不忙，取出“风语罐”
，将其悬挂在船舷，浸入水中。
片刻后，他闭目倾听，眉头微皱。
“风向要变了，东南转西北，浪高四米以上，两小时后到。”
他转向谭文杰，“咱们得绕道，走‘鬼线’。”
“鬼线？”
“老辈人传下来的避险航道，不在任何电子地图上。
靠浮标、暗礁位置和星象判断。
现代导航说是‘无效路径’，可我们祖祖辈辈都靠它活命。”
谭文杰看着他熟练地调整航向，心中震撼。
这不仅是经验，更是一套完整的**离线认知体系**。
它不依赖外部数据，而是将环境本身视为语言，解读风、浪、光、影的微妙变化。
风暴如期而至。
大雨倾盆，海面如沸，GPS屏幕闪烁红光：“信号丢失”
。
船身剧烈摇晃，年轻帮工脸色发白，死死抓住栏杆。
老陈却稳如磐石，一边听着风语罐的回响，一边用特制铜哨发出长短不一的音符。
另一艘渔船立刻回应，同样是哨音。
“他们在说什么？”
谭文杰大喊。
“左翼浪高，减速；右前方有礁，绕行三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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