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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说服自己不必在意，就像对待光洁皮肤上携带的污点似的胎记。
她开始认同素明舟的处理方式，思索着在胎记上遮掩装饰的益处。
她终归不太需要她。
她已习惯了在父亲的权势之下逢迎讨好。
兴许她生来就是个冷血动物。
nbsp;nbsp;nbsp;nbsp;于是第二次见面到了数月之后，那夜白姨娘死里逃生方产下一个男婴，令素明舟喜不自胜，庄内上下也俱得大赏，一片喜气洋洋。
素非烟置身其中，却很难从心底升出欣喜。
nbsp;nbsp;nbsp;nbsp;她悄悄去了锁月楼。
nbsp;nbsp;nbsp;nbsp;也不知是甚么时候下的功夫，终究还是给她打探到了这里便是锁人的地方。
这阁楼并不高阔，只有两层，挨挨挤挤地藏在庄内的一处边角。
这样喜庆的时刻，看管的人也都喜得讨赏，看管便不似寻常。
素非烟出手阔绰，第一次进到了这阁楼的最深处。
nbsp;nbsp;nbsp;nbsp;那疯女人竟在喝酒。
nbsp;nbsp;nbsp;nbsp;对着月亮，一碗一碗地向嘴里灌着，仿佛十分愁闷，又似格外畅快。
即便是听到了脚步声也不回头，犹自抱着坛子，举碗痛饮。
等素非烟犹疑着走到她身后时，那坛酒方刚刚饮尽。
nbsp;nbsp;nbsp;nbsp;她打了个酒嗝，才肯将视线分到旁处，见到素非烟，有些恍然，又十分茫然，缓声问道：“烟儿，你为甚么来这里？”
nbsp;nbsp;nbsp;nbsp;素非烟怔了下，显然是未曾预料她竟会叫出自己的名字，也绝想不到她敲上去仿佛已半点也不疯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便轻声道：“我来看你。”
nbsp;nbsp;nbsp;nbsp;疯女人闻言，却犹如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率先哈哈大笑起来。
她似乎是清醒的，又如只是陷入了某种幻觉。
她啐了一口，先是骂素非烟生不得良心，而后更恶螙咒骂便依次降临到了素明舟、白姨娘等一干人身上。
情绪激动时，便挥手将那酒坛子也摔了个稀碎。
nbsp;nbsp;nbsp;nbsp;直至她感到累了，便瘫倒在地望着保持沉默的素非烟，恍恍惚惚地问道：“你想要甚么，烟儿？”
nbsp;nbsp;nbsp;nbsp;素非烟望着她，良久，方开口道：“白姨娘生了个男孩，妈妈。”
nbsp;nbsp;nbsp;nbsp;不知是被这话中哪一点刺激到了神经，那女人忽的便从地面爬了起来，神情中似哭似笑，出声嘶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nbsp;nbsp;nbsp;nbsp;她走近几步，目光中将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女儿几番打量，随后便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nbsp;nbsp;nbsp;nbsp;“——我的孩子，我苦命的女儿！
哈哈！
哈哈！”
nbsp;nbsp;nbsp;nbsp;她颤抖地笑出声来，那语调既像是哭嚎，却又透着股激昂的振奋。
她松开手，又絮絮叨叨的开口道：“我女儿，可怜的女儿，绝不同我一样。
放心罢，放心罢，你父亲不会得偿所愿的，哈哈，我绝不叫那贱人得偿所愿！”
nbsp;nbsp;nbsp;nbsp;随后的事，大约并不复杂。
她记得当父亲得知小弟先天废人之时那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本就天赋平平却有宏图壮志，好不容易盼得一个儿子，岂料竟比之自己还不如。
大怒之下便要究查，顺藤摸瓜便查到了疯癫的妻子身上——原来正是她曾为白姨娘下的慢性螙药才致胎儿受到牵连。
nbsp;nbsp;nbsp;nbsp;当她被下人押来之时，神态间的快意已然遮掩不住，数载夫妻，或许她最知丈夫痛处。
乘人不备，又夺过一把剪子要去刺死白姨娘或者旁的甚么人。
哪怕是面临素明舟的诘问，她照样放声叱骂，将对方逼得满脸胀红，险些一剑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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