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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结果在这之后,好说歹说,连骗带哄,借着约定毕竟是约定,我还是和黑仪一起去了北白蛇神社参拜。但或许是察觉到两人之间带电的空气,小学五年生的神明并没有显灵。迎来新年的初次约会,也是开始交往以来的初次初诣,就这样无果而终——虽然无果但能终就不错啦。尽管是把结论往后拖延,但在当天内没有撤回的情况下,实际上,也就像分手已经成立了一样。



啥玩意儿啊。



咋回事儿啊。



那天我也是十分狼狈,虽然无法察觉到她——前女友?——的意图,但归根结底,大体上来讲,说不定就是对于迄今为止都还在一直担心老仓的我感到厌烦所以提出了分手,这非常有现实感的推断,就是我在之后得出的暂定结论。



也只可能是这么回事吧。



不像是第一次时的发怒,而是通过自己道歉来宣布关系告终什么的,虽然是不太像战场原黑仪会做的,但仔细想想,都到分手的时候了,还要求什么像不像,确实有些残酷。



强求相像。



无论面对谁,都经常要求和自己脑海中的印象『相像』,我或许就是在这种地方不太行……,反言之,过去挥舞着文具的少女,在分手之际,还在照顾对方的心情,那确实这位少女,已不再是少女了。



这是大人的举止。



自然,不管怎么缝缝补补都好,只要能凑合过下去就行,这是心还勉强属于少年的我的心声,但总之既然把这件事放置在冷却期了,那就姑且把这作为战果从战线上退却下来吧——即使在这之后等待着我的,只是消耗战。



我觉得我自己,也需要让头脑冷静下来……,不深思熟虑是不行的。不把重提那么久远的事情当真,好好反省下我自己该反省的地方,改变下自己的态度……,虽然我不认为我有哪儿做错了,但也不能把黑仪所说的她的过错,给全盘接受。总而言之,这等私密的事,老仓自不必说,我甚至都无法找妹妹们相谈,而是在这几天里,没和任何人去讲,自己一个人承担着——但是吧。



但是吧,在大学开学之后,听见了命日子的故事,那我这私密的色恋故事,就不只是个隐私了。连私密度低的隐私都算不上。这不是无法给予评论的个人时间。



附带着的不是独自性而是一般性。



作为一般人都能够评论。



我震惊得就仿佛是本以为自己想到了一个极具个性的原创点子,却发现有先例了一样——当然,阿良良木历的男女关系的纠葛,和食饲命日子的男女关系的纠葛之间,并不一样……,能从肥皂剧和打闹喜剧的夹缝间共感,要说这是鸡尾酒会效应的话,那也正是如此吧。



但这或许只是因为我发现了先例而放下心来罢了。



换句话说就是,你凭什么擅自把这感觉成命运了啊?



即使我这边觉着有股亲近感,但或许向命日子全盘托出之后,『完全不一样。别把我和这种土气的感觉相提并论啊』,她说不定会这样说。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放过其中为数不多的共通项。



这边没有当作被害的事,那边却当作加害,进行过剩的道歉——无视我们这边的意愿,断送现在的关系,重复着过分的谢罪。轮回着破灭的谢罪。



加害和被害之间。



表里之间——没有构成平衡。



就仿佛从前面看是三角形的物体从背后看是个叉号一样,扭曲到这种地步的非对称性。



自然,过去对我,或者说对战场原黑仪也说过『不要一副自己是被害者的样子』的那位夏威夷大叔,也说过这样的话——不要把什么事都归因到怪异身上。



正因如此,为了回避给自己辩护的责任,不陷入没理由的牵强附会中,我就不得不再次审视起自己来……,说到底,这是正常的事态吗?



这种事会在奔放的大学生中经常出现吗?



倒是有种说法,指这世上每二十秒就会有一组情侣分手,那要这样的话,我和命日子遇上的这相仿的麻烦事,或许也不应该当作问题事项来处理——但是,要是从文面上来考察『每二十秒就有一组』的话,那么我也可以这样来解读,至少在二十秒以内,是不会同时有数对以上情侣告吹,以这个角度来看,也能从我和命日子的同时性中,感觉出一种暗示性的含义。



但这或许只是我的强词夺理。



虽然不明白命日子与彼君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要提及我和黑仪之间的话,比起彼此都是高中生的那时候,现在双方的视野都更为宽广这件事是事实……,特别是黑仪那边,住在国际色彩丰富的女子宿舍,顺利扩展着和各种各样同年龄人间的交友关系,说白了,她是完全没有必要,一直被束缚在只是偶然和她同一高中的我身上。



要揪着这个话茬讲,可以说甚至连接住从楼梯上跌落她的人,都没必要非得是我,这样子的劣等感从『那天』以来,经常纠缠着我……,所以说,我也在隐隐想象着,若是有一天被恋人甩掉,恐怕就是以这个理由了吧……,但实际上,最近所发生的事,完全和这个想象相反。



黑仪就仿佛是在对那时候我接住她这件事,一个劲地道歉……,仿佛在说对不起把我卷入事故中来。



卷入与订书机或者恶言恶语,绑架监禁相关的事故中……,不,非要这么讲的话这些也都是事实,而且从客观出发,那时候的战场原黑仪,也明显的过剩。过剩和异常加在一起,我都想说声漂亮。



即使是自我防卫,也是过剩的防卫。



对于过剩防卫,过剩的谢罪或许理所应当……,而且要是有相同的遭遇,即使被道歉,恐怕也会有很多人不选择原谅吧。



我反倒觉得被人用订书机订了脸颊之后还能原谅是很稀少的——但是,这彻彻底底的是客观的视角。



从主观的视角,也就是个人的我的观点出发,关于这方面的种种,都已经是过去的往事。要我悄悄说的话,这甚至能成为美好的回忆。



毕竟是我们相识的契机。



正因为把被人用订书机订了脸颊这件事当作美好的回忆听上去就像是个变态一样所以我才订口,更正,闭口不言的,而为这件事平身低头道歉,也让我难以回应。



就像是要凸显出我的变态性一样。



如果不怕被人误解,将这表现出来的话,在目前这情况下,又像是要侮辱这一难得的『美好回忆』。这不就和说没有相逢才更好是一样了嘛。



说到底这一块的感觉本应该能作为意识而能共有才对,但黑仪却突然发起了谢罪攻势。无论把这说成是逃避现实还是回避责任,都总归有种无法拭去的违和感。



这就像是被过河拆桥一样。



这一点,才应该是我和命日子所一致经历的……,明明应该是合意之上的『相亲相爱』,彼君却单方面的把这认为是『实行夜袭』,被不明所以的罪恶感,甚至是背德感所支配……,嘛啊,考虑到彼君都在对周围人进行叫人迷惑的谢罪了,我不得不公平地认为,与我相比起来,命日子这边才是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中。



我还能行。



所幸,即使成为了大学生,我也没有一个像这样到处乱发散的朋友。



……话题一下子有点跑远,但大学这种空间,是有种比起高中更容易交朋友的印象在,但在这里先给大家报告一下,仅我自己而言,完全没这回事。



怎么说呢,高中生的时候,无论是在教室里,还是在班级里,『请结交朋友』的这种压力都会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因为经常会有这种话,『大家,组成二人小组吧!』——但在大学,至少在我所属的曲直濑大学数学系里,是没有这种压力的。



气压低得就像富士山一样。



近乎自由下落。



回想起来,正因为有压力,其对立『不需要朋友。因为会让人类强度下降』才得以成立,而若是置身于尽管没有朋友,学业或者说生活都不会有困难的状况下,那我就不再是什么对抗社会的抵抗势力,而单纯只是个没有朋友的家伙。



社团什么的,需要意志力才可入内。



老仓也是属于我这一侧的。



要分类的话,黑仪或者命日子,都是属于那一侧的——换言之,是即使没有说『大家,组成二人小组吧』都会擅自成对,进而组成团体的那一侧的。



其究极体就是卧烟小姐吧。对,那位一部手机的通讯录都记不下全部朋友的名字,需要带着五部手机的专家。



虽然这分类不是用来比较哪一侧更好,哪一侧更优秀,但是一旦把自己的本性这样子暴露出来,还是会普通的羡慕。但要让黑仪来讲,『这只是再开以「生病」为借口而旷掉的人际关系而已』,所以她本人的见解,或许会有所不同——毕竟在我眼中交流力成精的神原,也自称有非常暗淡的往昔。



真是摸不着头脑。



但话又说回来,也不是没有朋友就能够安心。因为尽管没有朋友,我还是有个(说是在半绝交中的)幼驯染在,照这样子,说不定黑仪会真的给老仓写我的介绍信。



能不能请她别这样搞事啊。



等待着我的是比午间剧还要错综复杂的展开,恐怖的三角关系成立了……,要说我那唯一的朋友命日子,因为她应该没有和黑仪的接点,所以我觉得我是能够保护她的……,但就像比起跟彼君商量,命日子先跟我以相谈的形式,而且是以谜题的形式来将事况披露出来一样,我或许也应该因此先让命日子知道我这边的事情经过。如果我能想到一个好谜题的话。



但是啊。



与其说远离战场原黑仪,我是希望命日子能够尽可能地从根本上远离涉及到怪异的现象,这就是我的本音……,但这想法放到现在,也只好先搁置。



如果把目光投向大学以外,那就是神原骏河很不妙——说起来,在讨论分手的那时候,你要是对我道歉的话,那就先向神原道歉,这样子的反驳都到我嗓子眼儿了。为什么神原就算了啊……,而且这不是玩笑而是有可能的展开。要是我不只是单纯被恋人所讨厌的话,但是吧。



意外幸运的是,关于被黑仪列为和老仓一样是我的退还候补的羽川,现在她那边是音信不通,所以说奇妙的谢罪应该是不会传到『翼酱』耳中——虽然恩人在海外音信不通也算不上是意外的幸运,但目前暂时这样就好。



真叫人有种安心感啊。



可不能给羽川添麻烦。



不管怎么说,要是我在一年以上的时间里一直都是身心与共的DV被害者的流言,被我和黑仪共同的熟人知道了,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在这一点上,虽然还说不上我和命日子的思想一致,但如此的谢罪行径无疑会烦扰旁人。如文面般,既给他人添麻烦,也让我很迷惑。



不对不对,尽管如此,我也不能到处伸张这种DV被害对我来讲早已是见怪不怪……,放在命日子身上,她也不能来回逐一向社团全员解释,『不对哟—,我只是和彼君在相亲相爱哟—』。



在感情已经疏远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虽然我并不是这样,而是在凄惨的死缠烂打,但总而言之,无法轻易得出结论。要是把我的事和命日子的事相比对,看起来似乎是能设立出不少的假说,但假说终究只是假说。



必须得决出定论。



目前没有一件物证指出怪异现象的发生——虽然有物证的怪异现象反而满稀奇的,但如今,我的思考正被一种感情的矢量所驱使,这一点确认无疑。



我仿佛能窥看到和黑仪重归于好的光明未来,即使黑仪那边没有想要恢复这份关系,也说不定至少能减轻友人的烦恼,我也想要遗忘夏威夷大叔的教诲,将所有都归因到怪异之上。



要不回到公寓之后,一个人歇息片刻后,再一次,不,再两次三次,花一晚上来验证吧——我期于慎重地这样想着,从大学走回徒步能到的公寓后一看,隔壁的邻居居然就站在玄关。



隔壁的邻居。



也就是,住在把汤送来都不会放凉的距离里的邻居老仓……,虽然这汤不凉的距离,基本上全是吵架的射程距离,怎么,这是开战的信号?



「阿良良木……」



从地狱前来借火,更正,也不像是来借酱油的幼驯染就站在那里,用一如既往满溢狂气的眼神,说出了诅咒般的话。



「是我错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要向你道歉。无论是高中的学级会,还是初中的学习会,还是小学生的寄宿,都是10:0的我的错……,阿良良木什么错都没有,成为了大学生以后也是,明明是一直想着我的事才搬过来的,我却还冷眼对你,阿良良木的人生变得乱七八糟都是我的错!不会再让你见到我了所以还请原谅!啊啊真是的,啊啊真是的,啊啊真是的,这样子的我,讨厌和讨厌把讨厌以讨厌从讨厌的讨厌成讨厌般讨厌是被讨厌给讨厌!」



「……行吧行吧」



是怪异现象。



着手解决吧。



012



「关于恶意来说几句吧。



「虽然说成犯意也行——也就是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种谢罪到底会不会成立?的这一问题。



「也可以说是阿良良木历会经常遇见的谢罪,对吧?



「呵呵呵。



「我对你的不否定抱有好感哟。



「要是说不是故意的,就能减轻罪过的话,那可真是轻松——通过是故意的还是过失,就能让量刑发生变化,哪有这种好事。



「连被害者的痛苦都会改变。



「即使遭遇同样的交通事故,对方有没有遵守法定速度,有没有无视信号,有没有适当的设置儿童座椅,也会让被撞的感觉发生改变——说到无视信号,对面遵守的时候,那就是因为这边无视了,所以即使责备烦了也没啥办法。



「要不是这样想的话,那是怎样想的呢——『我是在为你考虑』,是不再道歉的母亲的口癖,虽然我不认为这是在说谎,但基于动机会发生酌情考虑的余地,也只能认为是没有办法的事。



「在这里必须这么认为。



「只好原谅。



「因为有『或许你会觉得做这种事不对,但只好这么做了』,这种杂耍般的谢罪模式,所以虽然不能一概而论,但果然被带着恶意殴打的时候,比起被殴打这件事,还是带着恶意这件事会伤自己更重。



「在遭遇欺诈的被害时,在金钱上受到伤害是当然的,但『被鉴定为好骗的鸭子』,却是致命的心酸——不是说没有恶意就可以伤害他人,相反,虽然也有善男善女没有恶意地伤害他人,但就原谅的难易度而言,有云泥之别。



「但是,也有『因为不是故意的所以不会道歉。道了歉的话,看着就像故意的一样』这种思想——虽然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但是这露出死相的思想,却是稍微有些难以原谅」



013



由于天地翻个个都不会发生的,老仓向我道歉这种闻所未闻的怪奇现象出现,从而得到百分百确信的我所采取的行动,是返回老家。严密来讲,说是老家,其实是返回老家的当地。因为在正月的时候也回去过,所以这样一来就和过去开车上下学没多大差别了,这是我在归省同时所反省的内容,但目前这事态可容不得我在公寓里休息。



虽然坐下来冷静一下也不是不行,但我可不敢久留。



不用多说,想要尽快并且尽可能远的从持续谢罪的老仓育这种古怪离奇的人物处逃离避难是我发自本能的理由,但在理解了状况的同时,稍微思考片刻之后,我就领悟到,这说不定是我无法处理的事态。



不是太想承认这一点……。



虽然不是为了要撤回前言,但尽管我乘势说出了『着手解决吧』,但这一次的事件很难说是在我的得意领域之内……,虽然我听见有人说你有得意领域吗,但至少我的苦手领域是一目了然的。



对于这种责罚精神系的怪异,我过去就没有能好好处理过的例子……,因为无法发挥吸血鬼这种不死身的力量。倒不如说从我的经验来看,因为吸血鬼是在肉体方面进行完全改造,所以越是长生,在精神上就越弱。



我总不能运用吸血鬼的腕力,给道着歉的老仓来一拳吧……,状况和与物理意义上存在的妖怪,像是化猫或者猿手或者蛇神为对手时全然不同(即使和化猫或者猿手或者蛇神作对手,我也完全没有活跃机会的这件事,就暂且不提了吧)。



情况类似于同挟持着战场原黑仪的蟹作战的那时候……,状况到这份上,有一种回归原点的感觉,虽然把过去的过去的往昔又重新拿出来说事,确实让我有些厌烦,但是要说这是黑仪的倾向,原来如此,也说得通。



怪异有与之相应的理由。



无论多么怪诞,多么奇异,都合乎道理——不能把一切都归咎到怪异身上,就是指的这个。即使发生了怪奇现象,那也是人的过错。



因此,我就凯旋回老家啦。



别说什么衣锦还乡,我简直就像是落荒而逃的一样,但所幸,虽然凯旋是谎言,但我也并不是为了逃跑才回来的。



而是回家寻求助力。



虽然或许人只能自己救自己,但若是帮助别人,就不限如此了——不如说人数越多越好,才是如今的阿良良木历的态度。



只是凑不齐这么多人。



无法指望我的人望。



虽然自大学入学以来,每到这种时候,我就会紧缠着小斧乃木不放,但遗憾的是,由于她对本应是监视对象的我支援过了头(我也感觉到了责任),现处于无限期的思过期内。嘛啊,即使不是因为这样,那位筋肉偏执狂的式神童女,也是在吸血鬼以上的力量型角色,果然目前的这种奇奇怪怪,不是在她的专门领域内。



事事都依赖童女,可不是件好事。



说到专门,这种时候本应寻求专家帮助,但不巧的是这方面的缘分,如今已经完全切断,指望不上——唉,即使友情被利用,但果然和卧烟小姐绝交是失败之举。



处理过黑仪的螃蟹的那位夏威夷大叔,也不知道跑哪儿放浪去了……,作为斧乃木酱主人的影缝小姐的联系方式,我还以为自己知道呢但实际上却不知道,而且即使知道,她也是我这边尽可能不想接近的暴力阴阳师。



贝木?谁啊这人?



说到底想要拜托专家的话也得有相应的委托金,而这是没有在做兼职,只靠生活费来维持生计的大学生很难选择的选项——这份相应,对我来讲就是不相称。背负五百万円的欠款,已经够我受得了。明明我连奖学金都没有。



但是,这绝不是指我已经走投无路……,我早已找到为了打破这棘手而又紧迫状况的活路,非要说的话我从一开始就找到了。正因如此我才会开着大众的甲壳虫返回老家,为了去面对留在那里的,我自己自身的内面。不,不是内面,应当说成是表里一体的里侧才对吧……。



是的。



阿良良木历的里侧——忍野扇。



「咔咔,即使想从激斗中毕业,但无论到了哪里都还是要回去,去找那个暗。是吧?」



突然。



侧目看去,在甲壳虫的副驾驶席上,正确来讲是在甲壳虫的副驾驶席所设置的儿童座椅上,金发幼女正傲慢的,镇座于其中——原铁血原热血原冷血的原吸血鬼,先忍野一步之错的,忍野忍。



虽然不管看上去有多么傲岸,坐着的也不是王座而是儿童座椅,但这份傲然自大的态度,着实让我放下心来。



要是连忍都开始向我道歉,那我可真要精神崩溃了——比如说对不起在那个春假吸了我的血,按照吸血鬼的一般风格,吾想要自杀。连带着我这个半吸血鬼。



「唔姆,无用的担心。吾至今没有给谁低过头。毕竟是怪异之王」



「是,是这样的吗……?那个春假,在吸血之前,你可是不停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从吾口中说出来的话,那怕不是『原谅我!』这种命令体。或者是『打扰了』。就像『永别』一样。在跟你道歉的同时,也将牙尖深入」



「不小心把世界毁灭的那时候,我觉得你也道歉得蛮厉害的……」



「那是其他世界发生的事吧。怎么回事呢,吾完全不记得了」



虽然也许是在装傻,但以你的语调说着不记得了,感觉就像年老忘事一样……,实际上也是有六百岁了吧。但是,如果我把这一点指出来之后,忍像曾经一样搅和自己脑袋也很麻烦……,我还是想保持我爱车内部的整洁。



甜甜圈也别在车里吃。



「但是吾的主人也是薄情之人。好伤心啊。要是在糟糕的时候需要帮忙,本应来找吾这人生伴侣来寻求帮助的」



你可真敢说啊。



上次的事明明你连面都没露过。



「关于这种精神上的现象,要是我处理起来很棘手的话,你不也一样吗。我可是蛮担心的,担心你会不会为我召开谢罪见面会哟?」



「咔咔。汝要这样说的话,吾对汝明明也有同样的担心。汝还有空来担心吾。匆匆忙忙回到老家之后,汝有可能后悔起汝对少女或者童女或者幼女或者妹妹们所做过的事,这种情况汝有好好想过吗?」



「这说的什么话?我完全不记得了。有证据吗?」



「别说是年老健忘了,汝这措辞就像个重刑犯。刑期能有个六百年吧。」



但是嘛,正如忍所指摘的那样,眼下并不清楚我还能打趣到多久。虽然托老仓的福我能确信发生了某种事态,但该现象的原因,还未能找见。也许突然一瞬间,我,或者说忍,就说不定被无止境的罪业妄想所囚禁——我和忍之间的主从关系,正是因为互相不谢罪才得以勉强成立,所以要是发生了这种事,那就是致命的。



说不定会再次毁灭世界。



「要这么说,你打算依靠的那位黑暗娘,也未必是正常的啊」



「小扇从最初开始就没正常过吧」



「说不定会道歉哟。比如去年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抱歉」



「这道歉说得跟新年问候差不多……」



虽然担心也不是没有,但是嘛,既然我没啥毛病,那我就觉得扇酱也不会出啥事……,既然我和小扇是表里一体的存在的话。



表里一体。



正因如此我才来寻求她的援助……,要是谈及表或者里,那忍野扇就是这方面的专家。要说其他世界,过去当我迷失在『镜世界』的时候,最终也是被忍野扇所救。



「虽然那时候元气开朗的阳角反转老仓也差不离,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谢罪的老仓……,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恢复正常,不把我好好骂一顿的话,特意搬过来就白忙活了」



「就和吾刚刚所说的一样,你要先道歉。向那位泛型小姑娘」



「别把老仓说成是泛型啊。她才不是廉价版黑仪」



和那时候不同,不是全员反转的这件事,也值得注意……,在世界全体的意义上是这样,而在个人层面上,也是如此。



无论是战场原黑仪还是老仓育,除开不间断一个劲儿道歉这一点以外,大体上都还在正常运行……,但是,只有谢罪走在高速路上。



「别说什么高速路了,这势头已经像是德国的高速公路。怎么说来着……,burnout?」



「是autobahn吧。要是burnout那就烧尽了吧」



「实际上,我觉得就是烧尽。连余烬都不剩下的那种。……啊啊,但是,说到『镜世界』,那边的你,是『美丽公主』没错吧」



「哼哼。如今也很美哟」



忍撩起自己的金发,在儿童座椅上。



何等的无拘无束,明明有系安全带。



「只是从公主变成了奴隶。称吾为『美丽奴隶』也没关系。所以怎么了呢?」



「虽然是黑仪说出想要去死的时候我才想到的,不过『美丽公主』状态下的你,不是会因为太过高贵,从而让所有谒见你的人都抱有自卑感,让人觉得『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吗?」



如前所述,我甚至觉得不需要与这个现象有关的忍的协力才更好,但既然忍都冒头出来了,那也许还是把这一块拿出来说说为好……,虽然黑仪的死念彻彻底底的是一种修辞手法,但作为在『镜世界』里『美丽公主』前差点要自断性命的我而言,还是想要往最坏做打算。



要用童子军的话来讲,那就是『万事作最坏的打算』。



「什么嘛。你居然打算说这件事也是吾为犯人。这可真是莫须有的罪名。行吧,那就来逮捕吾吧。反正马上就会又把吾给释放的」



「你这才是重犯的台词。感觉好像还是属于特权阶级的那种」



嘛啊也没说错。



何止是特权阶级啊,人家都是公主了。



还成过王。



「但是,公主的时代大约是六百年前,真的是往事,所以吾也不太清楚。而且,那并不是怪异现象」



「这样的吗?」



「因为那是吾成为吸血鬼以前的特性——倒不如说为了丧失这一特性,吾才会成为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吧,是这样来着的吧……」



你怕不是真的记忆模糊了。



不过,这么一说的话也确实如此……,一不留神,我就把这个同过去羽川曾对我说过的吸血鬼的其中一项技能『魅惑』给弄混了,但那个『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其实是和黑仪或老仓,或者说彼君的谢罪攻势似是而非。



话虽如此,一样都挺麻烦。



「也就是说,那不是作为怪异的特性,而是作为人类的技能咯?既然如此,不也会产生这样的假说嘛。就比如,我或者命日子的人类力,对周围人造成了影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出现了!吸血鬼笑」



虽然说着说着,我自己也开始笑起来就是了……,即使命饲命日子是相当独特的怪人,也蛮受人欢迎,但要说她是公主级别,拥有相等的超凡魅力,那也太离谱了。



就更别提我了。



我都懒得开口。



超凡魅力?初夏还差不多。



「初夏都与你不相称。不如说是寒冬」



爆笑的忍,在整理气息后突入道(你是急速冷冻吗),



「虽然吾也说不上什么确切的,但包含汝或者汝的朋友在内,这事儿就不像是活人所为——和你所猜测的一样,把这看作成不是活物的怪异所为才更贴切吧。体力活或者尽力都无法通用的,非活物的怪异所为。……但话说回来,也残留着活人驱使非活物的怪异的可能」



她这样阐述着自己的见解。



虽然带有条件,但感觉忍还是姑且赞成我的独断专行——真叫人安心。嘛啊,我和忍团结一致的时候弄错的事也不少,所以这时候也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自我批判。



「那作为不是『美丽公主』而是『怪异之王』的你有什么线索吗?有像这样对精神起作用的怪异存在吗?」



「吾又不是美食家。虽然是能量源,但吾也不会知道怪异的全部种类。吾只会营养素的大致分类哟」



「但是,『围栏火蜂』的事,可是你告诉我的」



那是作用于肉体的怪异——对吧?不,要是从伪物效果的意义上来讲,那这就是作用于精神上的怪异——其根本,类似于欺诈。



「那只是从夏威夷的那家伙那里学来的。吾可是门前的小姑娘。就如同像现在这样被汝的影子束缚住一样,吾被之前的书塾束缚住的时候,接受了讲解」



「哦哦,这样啊。小孔雀的那时候,我好像也听过这回事」



「而且,如今都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算突然对吾说什么『围栏火蜂』这种不明所以的东西,吾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靠不住的记忆力……,你这家伙,怕不是在当时连死尸累生死郎的事,也真的忘记了吧。



那就别搞什么长生啊。



即使想要活下去。



但是,且不论夏威夷大叔所教的事,有很多时候,不忘记就活不下去……,这既是罪,也是罪恶。



加害和被害。



即便施行者忘记了被施行者也不会忘记——即便让人忘记的一方忘记了,被让人忘记的一方却忘不了,是吧?那这就只能期待夏威夷大叔的侄女,忍野扇了……,虽然她自身绝不是怪异的权威,但这件事,明显在她的领域内。



也可以说这是她喜欢的菜谱——毕竟忍野扇,是把从精神上逼迫我当趣味的后辈。



精神攻击是传家绝学。



「…………」



虽然我没有在认真怀疑过去曾是『美丽公主』的忍,但小扇是这起事件黑幕的可能,实际上,还是有的吧?



若是如此,那我这开车回老家,就像是飞入火中的夏虫,但目前也没其他办法。虽然在即将毕业的时候做了一个暂时的了结,但要是不尽可能小心,我也不知道会遭到何等意想不到的报复。



嘛,至少不能像个前辈去见过去的后辈一样——见面的时候,得做好万全的觉悟。



「说起来……,回到老家之后,能否和小扇见到面,首先就是件难事。因为那孩子,就连住在哪儿都成谜」



因为小扇现在是直江津高中的二年生,所以到了紧要关头拜访母校就行,但我这位在高中生活中的大半都没有愉快记忆的毕业生,能不靠近那地方就还是尽量不去为好。



虽然还没想到这份上,但该如何是好呢。在超越理解范围的现象发生的现在,也不是计较我个人的小任性的时候……。



所以说,真到了紧要关头那我也就在所不辞吧,但在这之前,能打出的手牌还是要好好打——虽然说是我的里侧,但现如今的忍野扇,已经和我的另一位后辈,直江津高中的超级明星,篮球部的原王牌,神原骏河勾搭得我都看不过去了。黏着过去向猿猴许愿的少女,怎么说呢,管着她的各种闲事。



也就是说在导航里输入神原家的住所才是正解——回想起来和小扇的最后一次相会也是在神原家门前,而且我也能顺便清理清理许久未见的可爱后辈的房间了。



014



「但——要是这边会更容易原谅,那即使是抱有恶意故意去做,就装作是没有那种想法的过失来道歉的话,性价比蛮高的。



「该说是合理呢。



「还是说合法呢。



「装出一副好人样是好的吗。



「不,你应该会觉得这不只是单纯在撒谎吗,但是如何呢,接受谢罪的被害者,比起我是正直者,不是会更希望我的所作所为不是故意的吗——比起我是人格者,不是更期望自己不是被害者吗。



「我的话会是这样。



「希望你从被害者本位去思考。



「我没有这种想法,虽然估计你不会相信,但有时厄运就是会撞到一块去——说出这样的话,比起得意洋洋地承认过错,或许意外的更爽快。



「和我不坏,我没做错同样的,谁都不坏,谁都没做错的这一世界观,想要置身于此也说不定——即使察觉到对方估计在说淡淡的谎言,也不刻意指出来,装作一脸不知道而原谅,这才是大人的处世之道吧。



「没人有过错的失误。



「没有恶人。



「某种意味下,比起听见磨磨唧唧的辩解,说出个容易妥协的借口,也方便了发怒的那方,为了提供这种台阶而撒谎,绝对不是恶行。



「我倒是想这么说,但这也是要视情况而定,要是显而易见的谎言暴露,变成了只是在为难看的自己辩护,会招致更强的不愉也是事实——即使说是为了你能更容易原谅才说的谎,也只会有反效果罢了。



「不是被害者本位而是自我本位。



「想到这种风险,不去使用手段从一开始就正直道歉的,即使不唯一,也是种高明做法——虽然我是不推荐啦。



「这取决于你把谢罪的目的置于何处。



「是为了让对方高兴呢。



「还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呢。



「还是为了让对方痛苦呢——重复谢罪的例子,也是随处可见。



「由于谢罪的重复,罪也在加重。



「重重(zhongzhong),重重(chongchong)。



15



「喔!这不是阿良良木辈先吗!呜哇,好久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色男样,真是极乐鸟啊!是刻意到这里来的吗?不必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使,吃点不?」



先说在前面,这断然不是我的可爱后辈,神原骏河的台词,也不是我的可爱分身,忍野扇的台词。



在老家的停车场停了甲壳虫,并与妹妹们好好打闹了一番之后,步行到神原家门前,从宏大的日本式房子的玄关里出来迎接我的(顺带一提忍又重新潜行回了影子里。这个金发幼女,非常应付不了神原)是谁来着,是日伞星雨。



不,是谁来着,谁啊你。



虽说从monster series开始就一直没出场,但你又不是什么人气角色。现在出来也不会有反响哟。



「嘛嘛,管它人气不人气的,随意就好啦。哎呀,虽然轻易答应了阿河来守家,但说到底不知道怎么来打发无聊时间,没承想居然见到了阿良良木辈先,叫人家情绪高涨呢」



一段时间没见怎么就辣妹化了。



以前也没见你说什么人家啊。



你明明应该是体育系的篮球部部员才对……,啊啊,不过很早前就隐退了,之所以还能继续混迹在社团活动里,那是因为麻烦事也接连不断吧。



可能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就会脱身而去吧……,是脱身而去呢,还是拔垢而去呢。



不过,你是考生了吧。



年也过了,这之后也该动真格的了。



「啊,难道说,小日伞是那种头脑其实很不错的角色?」



「不啊?完全没这回事。我可是个小呆瓜」



总觉得,反而很可靠呢。



感觉像是能从不经思考的理论出发来解决ABC猜想。



「不呀,人家在最后冲刺阶段被人给追上了,心都咔嚓碎两半了。在年末举行的开放校园日上也颗粒无收。人家在开放校园日上关上了心扉哟」



虽然说得倒挺漂亮,但现在是说这个的场合吗?



开放校园日……,我的大学也在其中吗。



「那个,神原呢?虽说把守家的任务交给你……,那她是去家族旅行了吗?高中还有冬假的吗?」



「不哟,阿河是和往常一样跟扇君一起外出。为了什么木乃伊啊,供养之类的。但她爷爷和奶奶,是在正月期间逗留在本家,是吧?」



「本家?」



因为这宅邸如此气派,总有一种这里才是本家的气氛,居然还有比这更宏大的吗……,而作为孙女的神原没有参加『家族旅行』,也因为她是本为继承人的父亲私奔所生的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我家倒是满简单的。



「所以阿河一个人也满寂寞的,人家就这样溜进来,向她借了一间学习的房间。不过嘛,人家是觉得学习什么的成了大人之后再来做就好的类型,所以只是在边打滚边看电视」



够悠闲的啊,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我这后辈气量挺大。



这么一说,这孩子在我家也是这么悠闲来着……,虽然在大学生活里我也想过,但这世上,真的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在。要是在高中生的时候就能注意到这点就好了。有种三年间荒废了两年以上的感觉。



「来,正因如此,虽然不知道你来找阿河干嘛,不过阿良良木辈先,先进来先进来。超级明星过一会儿就会回来的啦,就暂且和人家这枚小惑星玩玩可好?而且现在的话,人家亲手制作的蓝莓香蕉桃子香瓜松饼还有剩哟!」



「这松饼中水果的份量怕不是比面饼还多?」



这要是某种麦高芬的话,那这伏笔可真够讨人厌的……,但是,我也差不多该养成先打个招呼的习惯。



因为总是相信必然会迎头撞上偶然的相会,所以我就陷入了偶遇到这位预备成员的窘境——也没办法,现在小扇的优先顺序里,神原可是在我之上。



一边以一种未曾料想的形式切实体会到扇总是对我使绊子的时代终结,阿良良木历被辣妹化的女高中生所诱惑,被她带进熟人的家中。



这样一描写,从各方面来看我正在做的事,都基本上是一个犯罪者所为——但是,我要在这里认真陈述,我绝不是未经思考就跟着进去了。



说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在我远离老家的这仅仅数月间,小日伞就(从考试的压力中?)辣妹化了——但是,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对我道歉。



虽然说到底也没发生什么能让小日伞道歉的事,但要这么说,对黑仪来讲,对老仓来讲也都一样——这说明奇妙的谢罪浪潮的魔手,至少还没有伸到我的老家这边。



但是,仅凭在门前的这番对话就妄下结论未免有些早,我还想再深入考察一下……,换言之,也就是专家们常说的实地调查。



或者该说成是采样调查吗。



正因为相遇带有随机性,这件事才能实现——说实话,在回老家的时候,我也已经把妹妹们当作对手实行了如此的分析。



才不是单纯的调戏。



和妹妹的打闹是有理由的。有必然性。



你们有没有什么要对我道歉的呀,虽然我对两位妹妹,火怜和月火这样盘问道,但该把这说成是用手推布帘还是说在米糠里钉钉子呢,反正就是白费劲,这俩人,完全一副什么都没想到的样子。



说到底,也有人说在米糠里放入生锈的钉子是正确的做法,把这当作熟语和手推布帘相提并论,从语义上来讲就很奇怪,要是命日子的话说不定会这样指摘……,不管怎样,所以说,还是以单纯的打闹告终。



只是尽到了从老家离开的份额的打闹。



「那该道歉的是你吧。为即使成为了大学生还在调戏妹妹而道歉」



「我才不道歉。倒不如说我还想要受到表扬。要是全盛期的我,和妹妹打闹可都要花上一百页哟」



「令人讨厌的全盛期。怕不是发情期吧」



与其说我自制得很好,不如说这只是为了顺从令和的法规而把这一段给剪掉了,但是嘛,那样子的对话也是或有或无无关紧要。



总而言之,且不论成为了高中生的火怜,月火要是朝我道歉,我即使拥有吸血鬼的不死特性,也会因为虚幻的冲击致死,而长久以来深受大家喜爱的物语系列也会随之迎来终焉吧(因为她是比起老仓,比起忍,都还要绝对不会道歉的妹妹。她可是一旦让她道歉就会勃然大怒的真性情……,都可称其为信念了),而看起来小日伞也没出现异常,那么现在,本地附近,都大致上是安全地带,可以做出这个大致的判断,大致如此了。



大致的三重奏。



反过来讲,危险水域就是曲直濑大学。



事到如今,怪异现象所发生的范围,被限定到大学里——无论是彼君,还是黑仪,还是老仓,都是曲直濑大学的学生。因为也有像我或者命日子这样没有发生异常的学生,所以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假说……,还是说,我们是例外呢。



虽然对于小日伞的问询,完全只是突发的采样调查,但实际上这也是相当重要的意见听取,因为如果本地是安全地带的话,小扇的嫌疑,就八成能洗清了。



能有八成也够盛大的啦。



现如今缠住神原不放的小扇,还来给远隔万里的我使绊子,说不定是我的自我意识过剩……,现在这情况,反而让我产生了小扇会不会来帮我的担心。



嘛,这种事待会再想。



首先得是小日伞。让我充分发挥调查的技巧,把从运动系变更为辣妹方针的她的精神性, 从里到外扒个遍吧。



让我把她给剥个精光。



……在令和的法规里,这个惯用句也是不行的吗?



「来来来,不必客气。让我来给你腾个能坐的地方。抱歉呢,我家的阿河,把房间搞得这么凌乱」



「……这幅光景,差不多得有一半是小日伞你弄乱的吧?我可是到处都能看见,被残忍撕碎的新参考书和新字典」



且不论参考书,连字典都撕得稀烂?



你明明没有猿猴之手吧?



「嘿嘿嘿。用它们来活动活动了我通过篮球所锻炼起来的筋力」



「还请把力气放在锻炼脑子上,这位大小姐」



即使有某人来添了一把火,但只是数月未来的神原房间,已经乱七八糟得连画都描绘不出来了。



都可以说成是有一整房垃圾屋里的垃圾,被塞进了这一间房间里来,甚至还要更糟。虽是和室我却看不见一帖榻榻米,甚至连隔扇或者柱子,也只能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窥见其形——把垃圾给扔掉,少堆点东西,用完了就放回原处,明明费了那么多口舌,在离开本地的时候,我明明还把扫帚和撮箕当作礼物送给她,从前辈身上传达出的苦口婆心,我看是完全没届到。多半连扫帚和撮箕,如今也被埋在这房间的某处吧。



「在哆啦A梦的秘密道具里,过去人家最想要的是竹蜻蜓,但现在就是记忆面包」



「我倒是从过去到现在都一成不变地想要恶魔护照呢」



「别只步入邪道哟,阿良良木辈先。跟你比起来想要地球毁灭炸弹的小孩子都还算健全」



虽然只被邪恶所渗透的阿良良木辈先,正如流水般开始房间的清扫工作,但这也完全是顺便的事——在神原和小扇回来之前,我得完成对小日伞的采访。



「不就着松饼喝点什么吗,阿良良木辈先?这边的塑料瓶里还有剩哟?哎呀,阿河的房间就像是宝山一样」



「连神原都知道垃圾是垃圾。你这堕落得都无止境了。体育系的人眼中都容不下你吧」



虽然这只是我直率,而又伤感的感想,但这作为询问调查的线索也不算坏啦,所以我还是继续这样问道。



「不觉得很对不起我吗?以你这种态度。来对待我」



「为什么我要觉得对不起阿良良木辈先啊,以人家的这种态度」



躺在垃圾床上,一副怪讶神情的小日伞——垃圾床也不是比喻,而是床像垃圾一样,倾斜着翻转过来,放在室内。



「人家倒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妈妈。这么一说的话」



啊这,说起来我家的火怜,也曾有过一次反抗期,叫人怀念——说是逆反,也是因为上初中而情绪高涨。



最后小火怜惹火了妈妈,并由此更生。



不过说是惹妈妈生气,实际上火怜是被狠揍了一顿……,假如说,火怜为那时候的事,再次向妈妈道歉的话,怎么说呢,感觉倒也不错。



实际上,她也是觉得很对不起妈妈。



但是,如果母亲为对女儿实施暴力而谢罪,这也能成为一场佳话吗?大概,火怜也已经察觉到了吧,真要说的话,她甚至该感激她被打——要是说那时候打了她是错,我这单纯的妹妹,到底会是个什么心情呢?



但是,正因为是体育系,才会一边受着体罚,一边在不寻常的斯巴达训练下育成的一代人所持有的『这是爱的鞭策,正因严格,才能成就如今的自己』这一主张,要说我能否满额接受,果然还是蛮难讲……,直江津高中的女子篮球部里,就埋藏着这样的炸弹(社团毁灭炸弹),并在超级明星这一代离部的时候,爆发了。



「女篮那边,之后怎么样了呢?解决了的麻烦事有没有卷土重来?」



「因为有人家和阿河在镇着,所以现在没事。倒不如说,我还被后辈担心。是呢,这点也挺对不住她们。到最后还让她们看见我这没干劲儿的模样,感觉有些抱歉」



呼姆。



怎么说呢,这一点我觉得像是通常的谢意。我不是每次有事发生也都从忍那里备受吐槽嘛,也想为此正式地向她道谢啊……。



「如今,后辈们都开始为考试的恐怖感觉到害怕了。都开始瑟瑟发抖了。害怕让值得信赖的原队长都堕落到如此地步的填鸭式教育」



「可以的话让我来教教你怎么样。数理科的话,我还是多少会点」



「哦呀,多么有魅力的学习计划。被阿良良木辈先手把手教导什么的。感觉会被阿河嫉妒」



「那这位阿河的近况又如何呢?」



虽然跑题了,但在这样你追我赶的时期里,还和小扇一起外出确实让我有些担心。就像去年此时,担心在冲刺期里还和蛇神嬉戏的我一样,真的很危险。



「那家伙正是在这种时候才强。她是我值得骄傲的友人。连直江津高中,她也只是靠努力和根性就考上了。她和我们是不同的,和我们这等凡人之间」



这完全蔫儿了呀……。



我沉沦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我们这词用得,非常自然地把我也卷进来了,虽然也没说错……,但是嘛,可以说这里就是我老家的可爱之处,和辣妹有关的知识都是刻板的,无论是叛逆还是作恶都在这边存在着某种界限。



因为这是让中学生成为正义一方的城镇啊……,也被欺诈师大快朵颐。



「像人家这种败者组,有很多哟。没什么不寻常的。又怎么了嘛,不就是场考试嘛。就暂且让人家在路上来场街头篮球吧,和顽皮的小学生一起」



「喂喂,高中三年生和小学生玩在一起什么的……」



这不就说的是我吗。



确实挺稀奇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尽管迄今为止的小日伞发生了许多改变,但我却没在她身上发现像彼君或者黑仪或者老仓的变化。如此接连不断地,没有症状的例子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甚至觉得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我的误解。



本应得到的确信开始动摇。彼君的事情完全是传闻,而仔细想想黑仪或者老仓的奇行,说成是家常便饭也不是不行?



「怎么了吗,阿良良木辈先?最近是开始流行起谢罪了吗?」



「说是流行……,但没流行到我身上来」



到底是对我的问询抱有疑问了吗,伪辣妹提出了如此的反问。不妙,得找个好借口……,可不能让无辜群众,卷进我的作战中。



虽然已经是调动了不少观众的情绪,



「是大学的报告课题哟。在犯罪心理学的授课上,我们正在学习从加害者到被害者的谢罪行为及其相关」



但我还是说出了一个对我来讲还蛮诙谐的借口。



「嘿,这样啊。感觉有点小难呢,大学。光听着就头痛。放弃考试真是个好主意」



「小日伞,现在放弃还太早哟」



「人家还以为,一定是阿良良木辈先,大概被本不会说道歉的两人左右的亲友唐突地接连向你谢罪,所以有些不知所措,才来广泛募集意见呢」



太过敏锐啦。



所以说,你这脑袋瓜就好好准备考试不好吗。



多可惜啊这。



明明也有像我这样以『想要和交往的同级生女朋友一起升学』为理由而申请大学的家伙在,对于这样子让教育机会溜走的后辈,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但是,即使小日伞很敏锐,但也总不能靠直感,感应到别说介绍,连提都没提过的命日子的事,和与命日子交往的彼君的事。



能做到这点的,那就是卧烟小姐。『什么都知道的大姐姐』,卧烟辈先。



「嗯嗯,但是我能懂。因为谢罪过了头就是暴力」



「啊?谢罪是暴力?」



我是在哪儿听过这说法。



是了,命日子也这样说过。



「你看嘛,无论这边是多么有理,只要那边剃个光头啊土下座啊,不就会觉得我们这边反而有种恶人的感觉了吗。不讲道理得叫人不舒服」



啊啊,原来如此呢。



可以把这说成是被害和加害的表里之间的进一步反转吧,被害者让加害者受到『过剩的道歉』这一伤害,真是种麻烦的构成。



这跟通过道歉来捏造被害者,在结构上是一样的。



在受到严厉呵责的时候,通过进行过剩的谢罪,而让责怪的一方沉默,这么一想也是种巧妙的应对方法——所谓防御就是最大的攻击。



「要人家来讲,即使因此获胜,那也只是卡德摩斯的胜利罢了」



「败北边缘的逆转?或许如此吧。这么一说,我在被妹妹土下座的时候,也想到过同样的事。这土下座是暴力呀」



「阿良良木辈先,居然让妹妹土下座过吗……?」



「啊?你刚刚没听清吗,这话说的,就像我是个恶人一样!」



我想要强调的是,我说的不是让而是被……,顺带一提,在这土下座之后,就是物语系列最出名的名场景,给大家作个参考……,说到底,那时候的土下座就不是为了谢罪,而是恳求。



恳求我把憧憬的超级明星介绍给她……,因为来到了神原老师的家,所以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件事。



「说起来,我给金发幼女土下座的时候,也是在恳求吧……,那是我自发积极去做的」



「别说谢罪了,还有土下座盛行的时期吗?阿良良木辈先」



虽然这位辣妹真的很会冷场,但被她这么一说,我也是哑口无言。感觉像是我因为过去的罪责而被抨击一样——怎么,要我土下座来道歉吗。



这么说来,这些事如今也无法作为笑梗而成立。



所以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但是,要是谢罪是暴力的话,原谅行为或许也只是单纯的盛气凌人,比如『那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



「人家还在女篮那里耍威风的时候,也曾对后辈进行过说教——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真是不错——而即使没去反省也在乖巧道歉的孩子也不少。当时我也觉得这样就好」



「你觉得这样就好吗?她们没在反省的吧?」



「因为谢罪成了种仪式。从理论上来讲,要是能保有形式,体面也能有所保留。即使没有诚意,但若是能呈现出诚意,那也能够接受。与其说是接受,不如说是收刀」



用篮球比赛来打比方的话,在输掉比赛的时候,无论被气得何等的七窍生烟,在最后还是得在场地中央说声『多谢!』,都是相通的——小日伞这样补充道。



「那声多谢是不胜感谢的省略哟。啊哈哈,『能说出谢谢而不是对不起真是太好了』,这种话虽然能在影视作品中存在,但在现实中,哎呀怎么样都好道歉就行了是吧,会这样去想」



呼姆……,虽然谢罪是暴力这种想法是现实意义下的极论,但谢罪是仪式一说,则是足以写在我架空报告中的见解吧。就像是战争过后的和平条约一般,签订了它,就仿佛总算是休战了一样。



而彼君、黑仪、老仓的谢罪攻势,乍看似乎是承认败北,但却不签署条约……,是直到毁灭为止都在战斗的气性。既是破灭,也是自灭……,仪式或许有些夸大,但至少她们,是无视了谢罪的礼仪。



自顾自。



无论如何用定型的视角来看,只要带来了点心盒,就会有相应的意义在。即便是不知道在向谁道歉的谢罪见面,作为禊而言,也不会没有社会方面的意义。即使不觉得是恶,但只要拟态成恶,就能在某种程度下打发掉心中的不平,这种心理也绝对不是异常心理吧。



「小光头或者土下座那倒还好,要是闹到切腹的话,那就是异常心理了。越不讲理,就越能判断出这其中蕴含着感情是吧?正因作为事实而言让人道歉的一方也有期望道歉者做到这种程度的时候,所以日本真够厉害呢,NICO」



「NICO,你笑了啊」



不,实际上笑不出来。



如果谢罪的极致是切腹,也不一定,反正是某种自杀行为的话,那么针对本次麻烦事儿的目的地就会是那儿了吧……,『美丽公主』的童话。



在那儿切腹也是礼仪的一种……。



「如果不懂得谢罪的方法,就会变成一个单纯的烦人家伙哟。诚然,因为有希望像是切腹啊斩首示众啊这种过剩谢罪的人在,也从侧面展现出有人会过剩的谢罪」



「斩首示众也是谢罪吗……」



成为偿罪的一环就是自杀的进一步目的吗……,也有切腹是武士的名誉这一逸话,说起来。



「看着被斩首的鸡走来走去的样子,愤怒不就会冷却了吗?」



「这哪还说什么冷却愤怒啊……」



都普通地凉掉了。



「或者说是被当作坏人,但被人过剩的谢罪的话,就像是要主动寻求过剩的谢罪一样,这种机制,别说修复关系了,甚至会让关系恶化。虽然人家也经常作这种麻烦的中间人,但常常使用的,还是和稀泥的手段」



「嗯,我对于金发幼女也是敷衍了事」



「你难道不是腻腻歪歪吗?阿良良木辈先,不是每次都想把我拉住吗。拉不住的哟。虽然至今为止都是以后辈为对手的小插曲,但在和对等关系的阿河吵架的时候,会让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哟。由人家这边」



「那阿河那边呢?」



「那家伙是那种感觉的人啦,会毫不发怵地率直道歉。她坚信自己的价值不会由于道歉而有所下降,真是强大。她可是能通过道歉而成长的人」



实际上,如像猿许愿那般,如现在也被小扇纠缠着一样,神原的精神也会被大幅度动摇,但能确定的是,那家伙是比我这类人更为清爽直率——她不是那种把即使错了但也一度和解的事,死乞白赖重提的类型。



黏人的跟踪狂就这。



「自然,我在该道歉的时候也会爽快道歉哟。这一点还请辈先不要误会。每次借走阿河的篮球鞋的时候,人家都会低头道歉」



「你那只是不想还吧……」



「但是,我把阿河的私人物品倒卖到她的非公式粉丝俱乐部『神原Sur』里赚零花钱,还没向她道歉」



「呃呃!你不道歉的话,友情会破裂的」



「关于这点就很微妙啦,道歉的话反而会破裂。要是道歉,就承认了错误。反过来讲,要是不谢罪,罪就不会存在」



厉害的反论。都可以说成是反向操盘。



但是,先撇开伦理观不谈,通过不达到和解的结果,让吵架的过程,或者有罪的原因,都当作无事发生,这种手法似乎是有一定效果。像是『没有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才没有什么是需要我来原谅的』的台词,感觉上是宽宏大量的举止,但实际上,也许只是快速地把目光从已经发生的问题上挪开。



就当作没听见吧。



我和忍之间要是这种关系,那说实话也不想承认……。



「和阿河打交道的时间太长了,要是拙劣道歉,恐怕会因为其他的情债引发她连锁的发怒。『你要这样讲那我就得先说说那件事了』,明明是两件没关系的事!就这样让平时的愤懑堆叠起来,使得单纯的道歉达不到被原谅的目的,所以轻率的道歉是很麻烦的」



原来如此。



仅从这一点出发,想要承认错误,也是件难事……,说不定会成为平时的不满爆发的契机。说不定会成为发动战争的理由。



「这么一想,谢罪也是种平衡。非对称性……,即使加害者道歉,也有被害者像这样不接受道歉的例子在……,我常常被人这么说,『就不用道歉啦,下一次记得就好』。被妹妹这么说」



「居然是妹妹吗」



自不必说,我指的是月火。



哎呀,我也是个小傻瓜啦!道歉就不必啦!虽然她爽快地这么说道,但仔细一想,如果不给予谢罪的机会,不给予加害者更生的机会,那就是让其继续保持罪的意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是种责罚。



如果说黑仪,是因为只在口头上为用订书机订我的脸颊而谢罪感到太过敷衍,而苦恼不堪的话,那我也是无话可说……。



「那么,小日伞」



在一边对话一边继续打扫的过程中,我总算是判断出必须得对收拾这房间打起百分百的干劲才行,所以想要把事件听取做个了结——三心二意可收拾不完。



「退一百步来讲,若是跟你所说的一样,有位绝对不会道歉的家伙,向我道歉了的话……」



「也不是非要退一百步啦……,比起这个,这份松饼得快点吃掉才行。还请大快朵颐地吃掉女生亲手制作的甜点」



「欸?这固体是松饼?」



危。差点都把它给清理掉了。



我还以为这是放置在一旁的不纯物结晶,都不敢多碰……,嘛啊,要说这是带有辣妹气息的装饰品,恐怕都说得通……,但这种事怎么都行啦。



「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当作复习期间的小喘息来去思考。把它当作为了生存下去的小喘息」



「刻意想要把我拉回到复习考试上来呢。阿良良木辈先,真是值得尊敬。虽然说成是回礼也有点那啥,不过让我们来解谜吧!由本人日伞克里斯蒂来解开谜题」



「如果同样的事在你身上发生,你会怎么做?你会怎么想?一位生来就仿佛没向人低过头的人物,要是恭恭敬敬道歉的话,你会从中感觉到诚意吗?还是说暴力呢?」



「怎么说呢?即便是舍弃自尊的谢罪,人家也能够把它解释为是其自尊就值这点分量。人家果然还是把谢罪当成一种姿态,而能否原谅对方,还是取决于与之相关的关系性或者距离感。即使被做了同样的事,即使受到了同样的伤害,但只要对方不一样,不也有的会原谅有的不会原谅吗。刚刚说的也是,只是因为对方是后辈人家才能够原谅,如果对方是顾问还只低个头,那人家绝对无法原谅」



「和顾问之间的关系性……」



尽管欺负人的一方不觉得是在欺负人,但被欺负的一方却认为自己被欺凌——如此的话,若是被欺负的一方不觉得这是欺凌,那这起事件本身就会变得不再是欺凌了吗?但要是把话题放到被虐待的孩子只要包庇自己的父母那虐待就不成立的话,这就决然说不通了。



「虽然被男朋友亲吻很乐意,但要是被不知道的家伙吻,那就是犯罪。尽管人家没有男朋友但大概就是如此」



「是这么个理儿」



虽然我似乎也没有女朋友了,但这话我还是能说。



这和命日子的体验谈相通。



但是,命日子的情况,即使在合意之上,和男朋友的行为也是被犯罪化了,这一点很特殊。



关系性——但是,也没错。



黑仪为久远前发生的事道歉,怎么说呢,让我有种被伤到了的心情,对我而言,『过去叫人怀念的,让我忍不住微笑的美好回忆』当然是被化作了乌有,但不仅是恋爱的契机,就连现在的关系性,都像是被全盘否定掉一般。



全盘否定。



不仅是把一年零八个月前的事化作乌有。



连这一年零八个月间,所发生的所有事,都被糟蹋掉。



在第一次分手被激怒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那时候还是在堆叠起来的关系性的延长线上的。



更别提老仓了。



她别说伤人,都让我觉得是被背叛了。她居然那样去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性。



我们之间才没有发生这么悲伤的事。



「要来试试吗?阿良良木辈先要是在这儿跟人家接吻,会成为犯罪呢,还是不会呢。NICO~」



「所以说别在这儿NICONICO的啦」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难道不能对采取谢罪姿势的人说『NICE POSE!』吗?而不是『我要生气咯』。通过夸奖而让道歉之人从鞠躬的姿势中挺直腰板」



虽然听上去只像是在嘲讽的日伞克里斯蒂所交出的答卷,完全不是我想通过听讯调查找到的答案,但这其中还是存在有参考价值的见解或者说疗效,而且无论如何,也到了讨论该告一段落的时候——虽然房间的打扫还没完成到一半,但在走廊的方向,也就是包围神原宅邸的围墙处,连同着仿佛沥青都要被刮掉的怒涛般脚步声一起,传来了自行车的刹车声。



是BMX的刹车声。



久等了,标题角色的登场。



16



「道歉时机也很重要。



「是斟酌着对方心情好的时候呢,还是在吃着好吃东西的时候呢,还是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呢,不抓住这种时机来澄清的话——反而,心情糟糕的时候,肚子饿的时候,二人走夜道对方手上还拿着坚硬尖锐物品的时候道歉的话,说不上贤明。



「但是,说不定就是因此才要反过来。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不到小心思,时机糟糕的愚直谢罪,意外地,会打动心扉也说不定……『那家伙,是估摸着自己本位的好时机才来道歉的吧』,要是被对方这么想了那就完了。



「只想着自己被原谅,而被误解的话,那是非常痛苦的——即使这种感情不是没有,但为了不再原本以上更伤对方的心,才说要见机行事。



「为了被原谅所做的事,是如此的糟糕吗——是这样糟糕没错吧,在犯下罪过以上,还想着被原谅。



「比起做了之后谢罪,还是做了之后不谢罪要好——也和这种不一样,大概,在作出谢罪的基础上,不祈求被原谅,才是喧闹大众的最佳选择。



「可以说这是,要是不被原谅就没有道歉的意义的这种任性心情的对极——但是,无论如何坚固无法原谅的心情,名叫日子的药,也会来治愈这道伤痕的。



「直接来讲,就是忘记愤怒。



「忘记忘掉我的愤怒。



「用这种时机来道歉,果真是合适的吗——『如今,再为这种事来道歉,说实话,怎么都行』,会是带来这种困惑呢,还是说,『如今来道歉什么的,你是把我当猴耍吗』,会是这种怒火再燃吗。



「现在就变成了旧事重提。



「但是,『忘掉』和『原谅』,在根本上就完全不同——感觉甚至都不是上位互换。



「已经忘了哟,作为原谅的话语来讲非常强劲,但是,不管是何种程度绮丽地全部忘记,一旦想起来了,也会呼哧呼哧涌出果然无法原谅的想法。



「无论是怒意还是恨意,即便说忘掉了,但也不是说打消掉了。也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