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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2 / 2)

  给我三千万,我保证对加州的那个夏天只字不提,把你留下的那些照片删得干干净净。

  ——如果付汀梨足够不要脸的话,以她现在的处境,好像是可以说出这种话。

  可她又不是这种死缠烂打的类型。除非她真的不要脸。

  揭过这个乱七八糟的念头后,她想:她又跟这个女人在车里坐着了。

  一辆纯黑配色大g,内敛、沉默……被孔黎鸢缓慢开过来的时候,好像滋长着野蛮而荒诞的情绪,又或者只是荒芜。

  孔黎鸢在送她回去。

  潮湿雨丝似雾绒质感,涌趴到车前玻璃,建构粘稠雾罩,将车外的黄绿色车灯晕得浑圆又迷幻。

  “付汀梨。”

  这三个字出现得平静轻慢,被揉杂在雨刮器的摇摆声里。

  以至于付汀梨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雨刮器刮清车前玻璃,城市的黎明光景倏地清晰。

  她回过神,目光从一下一下刮动着的雨刮器上,移到旁边的女人身上。

  孔黎鸢正在开车,侧脸隐在车外明黄色光影里,白得近乎于透明的脖颈透出青色血管。

  她像是根本没有喊过她。

  付汀梨若无其事地移转视线,头靠在车窗。车拐了个弯,黄绿色车灯光影缓慢从她身上淌过,淌到孔黎鸢搭在方向盘的手腕上。

  孔黎鸢的手移了一下位置,重新隐在黑暗里。

  “水边的梨,是好的寓意吗?”

  付汀梨这下听清了。孔黎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让人不禁去猜测,孔黎鸢在这个时间点来车库到底是做些什么?

  “梨树生性喜水。”付汀梨想了一下,还是解释,“我妈怀我的时候喜欢吃梨,她说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可以活得富足快乐,一辈子无缺无病,无痛无灾。”

  恰好遇见个红灯,孔黎鸢停稳车。雨刮器匆促刮开黏腻雨丝,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几下,说,

  “是个好名字。”

  “孔老师的名字也好的。”付汀梨很随意地戳了戳车窗玻璃,被雨浸湿得像一层戳不破的薄膜,

  “要不是下雨,这会儿一抬头,应该就能看见飞过去的小鸟了。”

  她说话素来爱加些修饰词,别人都说飞鸟,可她偏要说小鸟。

  仿佛她这样说,飞过她头顶的鸟都会比别的鸟轻盈许多。

  外面天光灰亮得像是蒙上一层雾,车内静了一会,红灯转为绿灯。孔黎鸢静了两秒,懒懒地笑一下。

  孔黎鸢并不少笑,可笑起来也仍是有抓人献祭的本领——即便这个笑无足轻重。

  车子在雨雾里重新启动。付汀梨听见这笑,慢吞吞地望过去,鼻尖好似飘来一阵似有若无的烟味。

  怎么可能是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