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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2 / 2)


  没想到她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时间过去久了,以至于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认出对方来。

  显然,董树雁将她的一段往事以半虚构的形式写了出来,没有指名道姓,几乎谁都不会知道书中这个“昔昔”是真实存在的人,她被欺负过,她是沐溪隐。

  沐溪隐合上了书,心中五味杂陈。

  没有人知道是她,她其实不用觉得有任何不适,但她自己清楚,那段回忆又一次被自己骤然拉近了。

  原本除了在梦里,她几乎快遗忘自己被欺负时的绝望。

  一晚上,琦琦姐见沐溪隐情绪有些低落,空闲的时候过来和她聊几句,顺便告诉她一个甜蜜的事:“我们说好了,今年秋天结婚。”

  “那得提前恭喜你了。”沐溪隐说。

  “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琦琦姐问。

  “我还没想过。”

  “也是,你还年轻。”

  “其实也就比你小两岁而已。”

  “但你比我单纯多了,我算是老江湖了。”

  “哪有?琦琦姐,你一点也不世故,在我看来你也很单纯。”

  琦琦又断断续续说起男朋友的事,沐溪隐却有些走神。

  这一边,是应书澄和母亲半年一次的见面。

  “感情还顺利吗?”应母问儿子。

  “顺利。”

  “感情稳定了是好事,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重新工作?”

  “我自有打算。”

  “就算是为了这个女孩子,你也该有所规划。”应母发愁,按了按太阳穴,委婉地问,“她就不嫌弃你现在这样?”

  “没有,她非常喜欢我。”应书澄放下水杯,直视母亲,“我刚认识她时就这样了,如果嫌弃她不会答应。”

  应母忽然困惑地看着儿子,说道:“我觉得你有些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

  “是吗?”

  应母沉默,低头吃菜,没多久停下筷子,想到今天从见面开始到现在,儿子一直对自很疏离,她眼睛很快红了,开始抽泣。

  “怎么了?”应书澄最怕她情绪波动厉害。

  “我最近依旧在反省自己,你小时候那会儿,我对你太严厉,不常陪伴在你身边,老让你感到孤独。我还老拿你和同事的孩子比,不允许你输,你取得好成绩却从不表扬你。你想去游乐场我不答应,让你在家练书法,直到我满意为止。我还将你的游戏机砸了,模型车扔进了垃圾箱。我一有不顺心的事就在家里发脾气,和你爸爸吵架都当着你的面,还不止一次和你说,你爸爸不爱你……”

  接下来的近二十分钟,应母凌乱地说了一件又一件自己曾经做错的事。

  应书澄听完后说:“多久以前的事了,何必记得这么清楚?”

  “我怎么能忘记?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该那样对待孩子。”

  应书澄问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水给母亲。

  应母飞快地止住泪水,接过水。

  “找时间出去旅游,别一个人闷在家里。”应书澄说。

  应母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杯水。

  “不想再继续一起生活就选择离婚,我十年前就对你说过了。”

  “离婚?我没有别的男人,他也没有别的女人,费劲离婚做什么?”应母不想花力气谈这个,转移话题,“别惦记这了,你怎么就不关心自己?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还结不结婚了?”

  “我应该会结婚。”

  应母的太阳穴一跳,误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向儿子,迟疑地问:“真的?是和现在这个?”

  “对,就是和现在这个。”

  第38章

  沐溪隐睡前翻开《林中的捡忆》一书,却很快放下。她不知道董树雁会如何去描写“昔昔”,那段对她而言痛苦的回忆在董树雁笔下如何呈现她不敢看。每一回翻开书,她的回忆纷至沓来,都是一些不愿意去回想的事,以至于她不愿读下去。

  关上灯,沐溪隐躺下,在黑暗中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读下去?无论如何那已经过去,和现在的她无关。现在的她是幸运的,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她无需再害怕。

  几分钟后,沐溪隐又打开床边灯,起身坐好,拿过书再次翻开,直接去找书中关于“昔昔”的部分。她翻了一小会儿就找到了,第一百三十四页,有一段“昔昔”被欺负的情节描写。

  “我竟然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他将一个她推到墙角,扇了她一个耳光。他们很快在走廊上扭打在一起。他拽住她的脚踝,硬是将她在地上拖了几米,嘴里念着古怪的话,谁也听不清。她很倔强,被拖的时候一言不发,老师不在,周围也没有一个同学站出来阻拦。终于等停止拖行后,他又踢了她两脚,笑一笑。这时,一直靠在墙角淡然围观的令一个女生说了一句今天差不多了,她的样子已经够蠢了。他嘀咕一声知道了了,又抬脚轻轻补了一脚,像是踢灰尘一般。我感觉气血上涌,瞬间冲上前使出力气推开他,耳边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说我们的事你一个新生不要管。我转头,看见说话的人,即欺凌者,她整张脸被一缕一缕的头发缠住,抹去了五官,要花一些时间才能看见她微微翘起的唇尖,竟然和钩子的形状一模一样。”

  ……

  沐溪隐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实在无法将书中受欺负的女生和当年的自己联系在一起。像是隔了时间的河,又也许是她刻意遗忘了自己受屈辱的细节,但随着情节汇集起来,她没法逃避记忆。

  当时她不仅被拽住脚踝拖在地上,还有扑在耳边的污浊鼻息,蹭过胸口的手掌,扯拉间频频往她领口偷窥的目光,那些游走在边缘的龌龊之恶都是其他人没看见的。

  她唯一后悔的是没有将那些细节和妈妈说。她怪当时的自己的无知,执拗认定被那双脏手碰过是女生的奇耻大辱而选择缄默,这就是无知。当时她能做的就是回家后使劲搓洗被那双脏手碰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