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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2 / 2)


  来人看不见模样,只看见大红的袍角,墨黑的长靴。薛可蕊知道,那是李霁侠。

  他引着她走过了一路红毡,跨过了马鞍,最后将她引入喜堂。在唱礼官的高声唱喝下,薛可蕊与这双墨靴的主人拜了天地。

  好容易再度坐上松软的榻时,薛可蕊在今日,第一次听见他满是喜悦的低语:

  “等我,堂外须得敬酒,我去去便回。”

  男人的声音如此近距离地灌入耳朵,带着他温热的气流拂过她的耳发,激得她心头一个激灵。

  尽管做足了心理建设,薛可蕊也在心底认可了他作为自己夫君的正式地位,但习惯性的抗拒,依旧不可抑制地自她心底泛起。

  那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玉雕小人,与那陡然滚落在地的淋漓人头,犹如两张结对成双的符,时不时便闪现眼前。告诉她,她身心的所在,将她的神志,深深封印在墨黑色的牢笼,难以自拔。

  不知道为什么,李霁侠身上的黑色气质是薛可蕊厌恶,甚至害怕的。尽管他也会让她感动,但这感动,终究敌不过那两张“符”带来的冲击,来得凶猛。

  第十八章 花烛

  李霁侠再度回房时,薛可蕊已经睡着了。

  她和衣躺在喜榻上,气息沉稳绵长……

  李霁侠望着这张白乎乎的,被香粉敷变样的脸很开心。他盯着这张脸瞧了半天,最终决定轻手轻脚替她除去喜袍。

  手指才碰到第三粒花扣时,薛可蕊醒了。

  她被吓了一大跳,双手握紧喜袍的领口,缩到了床尾。

  “你要干什么?”

  她瞪着眼,警惕地看着他。

  “扑哧……我只是觉得穿着这个睡觉会不舒服,想让你舒服一点。”

  他笑眼弯弯。

  “哦……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脱。”

  薛可蕊说完这句话,脸就烧得滚烫,可是这粉很厚,在李霁侠看来,她面色是不改的。

  薛可蕊双手捏着喜袍的领口,依旧缩在床尾,警惕地望着李霁侠一动不动。

  李霁侠笑,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肩,“我先去净房,晚些时候便来。”

  说完,他起身就离开了床榻,转去了里间。

  待李霁侠再出来时,他看见薛可蕊已经平躺到了床上。喜袍挂上了床尾的朝服架,一床锦被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颗头。

  “你不用洗脸吗?”李霁侠愕然。

  “……”

  薛可蕊心中一紧,对啊,忘记洗脸这一茬了。可是外袍已经脱了,再起来会不方便,于是她面不改色地说:

  “不用洗了,我累了。”

  “好吧!”

  李霁侠无可无不可地走向床头,在薛可蕊那灼热目光的“全程紧密监控”下,他自顾自脱下外裳。

  他紧挨着薛可蕊的锦被坐下,扯过另一床被子,替自己盖好后,也睡下了。

  “睡吧!”

  他冲她温柔地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薛可蕊惊讶,这与她想象的洞房花烛夜似乎有些不同。

  红烛高烧,李霁侠静静地闭着眼。他敛起了平日里那无处不在的凌厉与桀骜,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疏朗流利的面颊上投下两弯半月般的阴影,为他平添一抹孤寂与柔软。

  薛可蕊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张安静恬然的男子的脸,心中不安。

  就在她左右为难时,他睁开了眼。

  “娘子看什么?可是因为为夫太过俊美,今日终于嫁给了我,兴奋过头反倒睡不着?”

  李霁侠笑弯了眼,眼中的戏谑挡也挡不住。

  “啐……美得你!”

  空气中的紧张气氛陡然被打破,薛可蕊忍不住冲他啐了一口,拨动着被褥,转头侧身朝里睡去。

  身后是静谧的安宁,李霁侠的呼吸轻浅,低不可闻。

  薛可蕊终觉不踏实,她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冲李霁侠发问:

  “这就睡了吗?”

  李霁侠勾唇,目光微闪:“娘子想干嘛?”

  薛可蕊无语,她狠狠冲他丢了一阵眼刀子,复又转身,不再理他。

  身后传来李霁侠低低的呢喃,“今日辛苦娘子了,侠,很高兴……”

  薛可蕊心中微动,她没有回头,只将嘴儿捂进锦被偷笑。不可否认,他只是性子比较冷,那也是对别人,李霁侠对自己是真的很照顾,她应该满足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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