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明宝跑出幼儿园的大门，乔南立刻上前抱起儿子。

  “妈妈，你怎么了？”

  小家伙大概看出乔南脸色不佳，急忙问了句。乔南不能对儿子多加解释，只好缓和脸上的冷冽情绪。她抱着儿子，大步朝停在路边的车子走过去。

  滴滴！

  乔南按开中控锁，打开车门后将儿子放到后座的安全座椅中。她自己则坐进主驾驶，抬手发动引擎。

  车前镜前挂着个由檀香木雕刻的木牌，木牌分两面。一面有荷花的图案，另外一面雕刻着首古诗。乔南记得下车前，她无意中扫了眼那个挂牌，应该是雕刻的荷花那面朝外。怎么这会儿，吊牌的刻字面朝外？

  难道是她记错了吗？

  来不及多去想这些事情，乔南抿起唇，立刻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眼见乔南把车开走，站在对面路边的郁海芙才弯起唇，立刻拦了辆出租车，吩咐司机迅速往市郊的墓园赶去。

  自从看到新闻关律被抓，邵卿就到处找人找关系。以前她是邵家的千金大小姐，自然很多人都上赶着同她交朋友，卖给她交情，但这会儿她的真实身份曝光，谁还会搭理一个骗子？

  整个下午，邵卿打了很多电话，找了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见她，甚至有些人看到是她的电话号码，都直接将电话挂断。

  求助无门的滋味，邵卿此刻深有体会。关律被抓，她想要找个人问问情况都不能够，那种心底的焦急与折磨，几次都让她泪湿眼眶。

  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邵卿想来想去，觉得她能够求的人也只有乔南。但她不敢直接给乔南打电话，生怕被拒绝，她的车子正好在幼儿园附近，索性她就直接开车过来碰碰运气。

  然而她的车子刚到，就看见乔南抱着明宝坐进车里离开。

  来不及喘息，邵卿只能立刻跟上。

  一红一黑两辆车子，前后行驶在车道上。下班时段，路上车流多，邵卿几次想要超车追上去，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邵卿不敢车速太快，因为她的肚子里有了个小生命，不得不小心谨慎。

  车子开过路口，乔南看眼时间，心里有些着急。郁锦安那边一直没有来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瞥眼坐在后座安静玩车的儿子，脚下的油门一点点加大。

  “妈妈，九宝肚子好饿。”

  “乖，我们现在回家。”

  邵卿安抚儿子，更加提速朝家的方向开。

  滴滴滴——

  后面有辆白色路虎超车过来，一阵刺耳的车笛响。明宝抬起双手捂住耳朵，小眉头紧紧蹙起。这阵车笛声确实很大，同时乔南也意识到自己的车速有些快。

  虽然事情紧急，但她带着儿子，还是安全第一。想到此，她就想把车速降下来，可踩了几次刹车，忽然发现踩不到。

  这是什么情况？！

  乔南脸色一惊，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用力收紧。她又踩了下刹车，竟然还是没有反应。

  刹车坏了！

  这是她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

  乔南急忙拿起手机，拨打给郁锦安。但是对方的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放下电话时，她的心一下子慌乱起来。

  相距一段距离的红色轿车，盯着前方车速极快的黑色车子，眼神逐渐疑惑。邵卿伸手拿起手机，犹豫了下还是把电话拨出去。

  “喂。”

  邵卿握着电话，沉声道：“小南，你的车速太快了。”

  对方迟疑了下，才回答：“我，我的车没有刹车。”

  “什么？”邵卿大惊失色。

  挂断电话，乔南脸色逐渐泛白。她透过后视镜，看眼正在玩笑的儿子，眼眶有些发红，“明宝，你听妈妈的话好吗？”

  “好。”明宝乖乖放下手里的玩具汽车，黑亮的眼眸望向乔南。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乔南不知道刹车失灵的车子，下一刻会遇到什么情况。她握着方向盘，只要努力压制情绪，“现在明宝弯下腰，用双手护住脑袋。”

  明宝按照妈妈说的话去做，很快又抬起身子，“妈妈，这样坐着很不舒服耶。”

  深吸口气，乔南挤出一抹笑，“我们来做个游戏好吗，如果明宝可以保持这样的动作不变，今晚妈妈就奖励明宝喝可乐。”

  “哇！”

  听说有可乐喝，小家伙立刻弯下腰，伸出小断胳膊抱住自己的脑袋，“妈妈，是不是这样？”

  乔南看着儿子的动作，眼神暗了暗，“对，就是这样，明宝要坚持！”

  “好，我坚持。”

  “宝贝真乖！”

  安抚好儿子，乔南发现车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前方收费口会有很多车拥堵，如果她的车子继续保持这样的速度前行，她完全不敢想象。

  超过两辆车，邵卿发现乔南的车速确实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距离前方的高速出口很近了，如果车子失控前行，那么后果……

  在这极其短暂的时间里，邵卿没有多少机会可以选择。她知道那辆车里有乔南，还有明宝，她们母子俩此刻正在面临一场生死考验。

  “姐姐，你害怕吗？我去找爸爸妈妈来救姐姐好不好？”

  “妹妹乖，你一定要找到爸爸妈妈才能回来，知道吗？”

  “嗯，姐姐等我哟。”

  那一幕深藏在心底的往事，重新又浮现心头。邵卿眨了眨眼，发现眼眶中一片湿润。她是个坏姐姐，当年她欺骗了妹妹。

  如果今天就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她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弥补之前自己犯下的过错呢？

  邵卿不自觉低下头，盯着依旧平坦的小腹，整颗心顿时被撕扯成无数片！

  那种痛，是她一辈子都不曾感受到的痛彻心扉！

  这就是个两难的选择，如果今天决定去救乔南母子，那么她就会再次失去自己的孩子。

  孩子……

  眼眶内的泪水瞬间溢出眼眶，大概这是一种本能。她好像忽然就感觉到胎动，那种骨肉相连的感觉一下子震颤她的心。

  但看着前方那辆失控的车子，邵卿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忽然收紧。

  几乎出于本能，她的脚踩下油门，车速瞬间提升。

  嗡——

  红色轿车打开双闪灯，一路提速朝前。邵卿深吸口气，这一刻，心底出奇的平静。

  宝宝对不起，妈妈也想做个好姐姐。

  但是宝宝你放心，如果这次妈妈还是不能保住你，妈妈一定会陪着你，永远的陪着你。

  后面很多车子看到忽然超车提速的红色轿车，纷纷都开始避开，邵卿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将车朝着乔南的车子靠近。

  距离高速出口，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乔南看到排队停在出口两侧的车子，整颗心都沉到谷底。周围有不少车子经过，纷纷都朝她按喇叭。

  所有人都觉察到不对劲，可惜乔南除了握紧方向盘，就只能苦笑。眼角余光突然闪过一抹红色，她下意识看过来，只见旁边出现的红色轿车，邵卿降下车窗朝她喊道：“把车往路边的安全带靠拢。”

  乔南怔了怔，大脑有些空白。邵卿怎么会出现？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小南，赶快把车靠近，我们没有时间了。”

  因为她的话，乔南瞬间回过神来。似乎有种预感，察觉到邵卿想要做些什么，但这种时候她没有时间思考，只能本能按照她的话去做。

  嗡！

  红色轿车再次提速，乔南看到邵卿将车直接朝她开过来，一瞬间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她动了动嘴，喉咙间蓦地涌起一阵酸涩。

  “别怕！”

  邵卿的声音飘到乔南耳朵里，她握着方向盘，眼前渐渐湿润。

  “妹妹别怕，有姐姐在。”

  “姐姐帮你吹吹就不疼，好不好？”

  “姐！”乔南不自觉喊了声。

  “碰——”

  两辆轿车相撞，发出的声响巨大。乔南声音完全被淹没，她感觉车身发生猛烈的震动，只能双手死死控制住反向盘，不让车身侧翻。

  红色轿车直接撞上黑色轿车的车前部位，迫使行进中的车子偏移方向，两辆车同时撞到路边的隔离带，黑色轿车的车轮原地还在转，摩擦地面的声音很大。

  邵卿控制着方向盘，慢慢才能感觉到那种巨大的惯性削弱，最后彻底停下。

  后面有车停下来，见到这边发生交通事故，立刻拨打求救电话。

  等到车身停止，黑色轿车的车前盖凹进去很大一块，前挡玻璃也出现裂纹。不过车子并没有大的损伤，车身没有变形。

  乔南立刻解开安全带，先转过身看向后座的儿子，“明宝，明宝！”

  小家伙慢慢抬起身子，兴奋地看向乔南，“妈妈，我们是不是再开碰碰车？”

  碰碰车？

  乔南汗，她立刻抱过儿子，见他完全没有受伤后才安心。随后她抱着儿子打开车门，快步跑到前方的车前。

  “姐！”

  红色轿车的前门被撞变形，乔南赶紧跑到门前，透过车窗玻璃往里看，“姐，姐！”

  邵卿趴在方向盘上的脸慢慢抬起来，额头有一处明显的伤痕，有些渗出血迹。乔南透过降下的车窗把头探进去，“你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哪里？”

  “我……”

  邵卿脸色煞白，双手捂着肚子，道：“我肚子痛。”

  肚子疼？

  不远处响起救护车的声音，乔南不敢移动邵卿，也不知道她伤到哪里。直到救护车停下，有担架把邵卿抬上车。

  乔南抱着明宝也被带上车，同时驶向医院。

  驱车赶往市郊的墓园，郁锦安只用了三十分钟。

  傍晚，夕阳垂落。有些暗淡的光影落在墓地周围，透出浓浓的哀伤气氛。郁锦安踏上石阶，远远就看到坐在墓碑前的那道身影。

  他抿起唇，脚下的步子飞快朝她走去。

  “哥，你来了。”郁海芙坐在墓碑前，并没有转头。她对于郁锦安的熟悉，只需要听到脚步声就可以分辨。

  男人薄唇紧抿，“五年前撞伤乔怡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

  “所以叔叔根本就是替你顶罪！”

  “爸爸疼我，不忍心让我去坐牢。”郁海芙抬起手，掌心落在墓碑前轻擦，“爸，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最疼我的人。”

  垂在身侧的双手蓦然收紧，郁锦安深棕色的瞳仁变的深沉，“你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所以逼着叔叔去自首？然后又在他的车上动了手脚？”

  “没有，我没有。”郁海芙瞪大眼睛，拼命摇头，“爸爸的车不是我动的手脚！”

  “那是谁？”郁锦安的声音瞬间拔高起来。

  清幽的墓园回荡着他的低吼，郁海芙被吓得缩了缩肩膀，脸色发白，“没有人动过手脚，那辆车是自己出了问题。”

  “胡说！”

  郁锦安脸色阴霾，指着坐在墓碑前的人质问，“那辆车的刹车失灵，所以才会造成意外车祸！郁海芙，叔叔把你当做亲生的女儿，你却敢对他下手？”

  “没有！”

  郁海芙情绪一下子变的激动起来，“哥，我真的没有动过爸爸的车子！”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郁锦安眯了眯眼，道：“五年前我住院那晚，陪在我身边的是我妈，根本就不是你！你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

  “不是的，”郁海芙双手摆了摆，道：“我没有骗你，是爸爸和你妈妈不让我说的。自从你妈妈离开后，你们的关系就很不好。她担心你排斥，所以就和爸爸商量不告诉你。”

  忽然间想起叔叔去世前，曾经对他说过，要他找个时间同秦澜好好聊一聊。郁锦安抿起唇，心底的情绪有些起伏。

  叔叔心底一定藏着很多话，但那时候，无法告诉他。

  “呵呵。”

  郁锦安冷笑了声，瞪着对面的人，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再相信你的话。郁海芙，你不要告诉我，叔叔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坐在墓碑前的人笑了笑，“昨晚我又梦到爸爸了，他来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郁海芙抬起双手，紧紧环住自己的肩膀，道：“那天早上，我看到司机正在检查车子，听声音车子的刹车系统就有问题。那辆车刚送去4s店保养过，一定是负责保养的人偷懒，没有好好检修，刹车有问题都没有发现。可是我却没有说出来，没有……”

  “我明知道那辆车刹车有问题，但还是看着爸爸上了车。”郁海芙紧咬着唇，此刻脸上早已布满泪水，“当时我真的好害怕，害怕爸爸把真相告诉你，害怕他会改变心意，不再帮我顶罪。我不想坐牢，所以我就想，如果爸爸……那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郁、海、芙！”

  男人精致的五官，此刻满是寒气。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郁锦安瞬间蹙起眉。

  “因为……我爱你。”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爱你。”

  “……”

  郁锦安倒吸口气，竟然被郁海芙的话，震慑的全身发冷，“你爱我？”

  他不敢置信的眯了眯眼，呵斥道：“郁海芙，我们是兄妹，自从叔叔把你带回家，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妹妹。”

  “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

  郁海芙咻的站起身，面对面看向眼前的男人，道：“哥，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有爸爸，有你，还有我。原本我们三个人生活的很快乐，就是因为乔南，是她的出现，破坏了所有的事情，是她，都是因为她！”

  “郁海芙，你在胡说什么？”

  “只要乔南消失了，明宝消失了，我们就能回到从前。”

  郁锦安神情大变，指着她问道：“你做什么？”

  “乔南的车子，这会儿已经开上高速公路了。可是她的车子，没有了刹车，你觉得，会发生什么？”郁海芙嘴角含着笑，眼底有种偏执的疯狂。

  郁锦安脑袋嗡一声响，本能把手伸进口袋里，准备拿出手机拨给乔南。可是手机握在掌心，他却发现没有信号。

  墓园地处偏僻，信号并不稳定。

  “哥，你救不了他们。”

  郁海芙勾起唇，嘴角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

  郁锦安暴怒，指着面前的人，骂道：“郁海芙，你这个疯子！”

  如果不是因为从不打女人，他真的要动手了。

  “疯子？”

  郁海芙眨了眨眼，蓦然笑出声。是啊，她是疯了，因为爱他，所以她早就疯了！

  墓园外空旷的山道间，传来由远及近的警车声。郁锦安面色冷冽，“来的路上，我就报了警。郁海芙，你等着坐牢吧。”

  “……”

  郁海芙双眸一沉，脸色瞬间惨白。

  市医院的急诊室，乔南坐在椅子里，看着护士将她的右手包扎好，“伤口不是很深，这几天要按时换药，不要碰水，避免感染。”

  “妈妈，你的手痛不痛？”

  明宝抱着玩具汽车跑过来，对着乔南受伤的手，说道：“九宝帮妈妈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哎呦，你儿子真乖。”

  护士为乔南包扎好伤口，弯腰摸了摸明宝的小脑袋，“以后开车可要小心啊，这么可爱的儿子，要是受伤了多心疼。”

  乔南偏过头，往四周看了看，却没有发现邵卿的身影。

  “我姐姐在哪里？”

  “你姐？”

  “就是跟我一起送到医院的那个女孩子。”

  护士想了想，道：“应该在二楼急诊室。”

  “谢谢。”乔南立刻站起身，拉着儿子就要上楼。

  “小南！”

  “南南！”

  还没走出急诊室的门，乔南迎面就被问询赶来的邵至公和冯馥拦住，“天哪，你的手受伤了，还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明宝受伤了吗？”

  “南南，你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爷爷和妈妈一直都在问，乔南深吸口气，一下子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件事。

  二楼急诊室内，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正在为病人处理伤口，并且声色俱厉的训斥，“你这个人胆子可真大啊，怀孕了竟然还敢撞车？”

  邵卿脸色苍白，掌心紧贴小腹，“护士，我的，我的孩子……”

  “哟，这会儿想到孩子了？”年轻护士义愤填膺。

  腹部还有些痛，邵卿手脚冰冷，甚至都不敢问。她害怕，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见她脸色煞白，护士渐渐心软下来。看她态度倒是不错，应该经过这次的事情也长了教训。处理好她额头的伤口，护士转身拿起一张b超单子给她。

  “刚你昏迷的时候，给你做过b超了，孩子挺好的。”

  邵卿低下头，看着眼前那张b超单，当她的眼睛落在那个圆圆的小黑点时，眼泪一瞬间滚出眼眶。

  宝宝，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离开爸爸和妈妈。

  “以后千万小心点，这次孩子没事，真的算是奇迹了！”护士把药水递给她。

  “谢谢护士。”

  邵卿握紧b超单子，苍白的唇瓣中泛起一丝笑容。她喘了口气，问道：“我妹妹呢？她在哪里？”

  稍后，她拿着东西下了楼，往一楼急诊室走出。

  急诊室大门开着，邵卿远远就听到那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都是她熟悉的声音。

  “不行！不能草草检查，要来个全身检查，万一有没有检查到的地方呢？”邵至公拄着拐杖，言辞坚定。

  冯馥立刻点头，“对，爸爸说得对，来全身检查。”

  “爷爷，妈妈。”

  乔南皱眉，“你们看我不是很好吗？医生都说没事了。”

  “医生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数！”

  “……”

  好吧，乔南承认，她说不过爷爷。

  急诊室外的隐蔽处，邵卿远远看着围绕在乔南身边的邵至公和冯馥，眼底的神情变的暗淡。她用力吸吸鼻子，才能忍住眼眶内的泪水。

  爷爷。

  妈妈。

  她在心底默念：你们都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前方那片热络不属于她，邵卿看到乔南和明宝都安然无事，终于弯起唇。须臾，她转过身，沿着楼梯一路离开。

  因为邵至公强烈要求，医生不得不重新给乔南开单子，安排她进行一系列检查。乔南没有办法拒绝，但在检查前需要先找到邵卿。

  “等一下。”

  乔南走到冯馥面前，道：“姐姐也受伤了，我先去看看。”

  “姐姐？”

  冯馥怔了怔，“卿卿也在？”

  “对，是姐姐救了我和明宝，她受伤了，人在二楼。”

  邵至公脸色一沉。

  说话间，乔南把明宝交给爷爷，拉着冯馥的手往楼上走。

  走进二楼急诊室的门，乔南焦急的四处寻找。冯馥跟在她的身边，脸色同样急迫。不过她们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邵卿的身影。

  “护士小姐，请问有没有看到我姐姐？”

  “你姐姐是谁？”

  “就是刚才车祸送来的那个女孩子。”

  护士这才想起来，“她已经走了。”

  “走了？”乔南蹙起眉，“她额头的伤严重吗？”

  “不严重，”护士如实相告，“皮外伤，没有脑震荡现象。”

  “那就好。”冯馥重重松口气。

  乔南拿出手机，拨打了下邵卿的电话，发现已经关机。她拉着冯馥的手，只好转身。

  “对了，你姐姐怀孕了，要记得定期来医院产检。”护士好心的提醒。

  “怀孕？！”

  乔南和冯馥两人对视一眼，俱都感觉惊讶。

  刚刚走下楼梯，乔南就看到迎面跑来的男人。郁锦安上身的黑色羊绒大衣没有扣好，敞开的衣角随着他奔跑的速度上下起伏。

  转眼间，乔南整个人就被拥入一具温暖的怀抱中。郁锦安收紧的双臂微微颤抖，低沉沙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南南。”

  “我没事。”

  乔南先一步开口，她的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胸腔内絮乱的心跳声，顿时红了眼眶，“老公，我没事。”

  “真的没事。”

  说话声里渐渐染上哭音，乔南努力忍住眼眶内的泪水。自从出事到现在，她都没有哭过。见到儿子平安无事她不能哭，见到忧心忡忡的爷爷和妈妈，她还是不能哭。

  却在看到郁锦安出现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睛霎时涌出热泪。终究还是被吓到了，尤其她和儿子两个人同时面对绝望时，那种恐惧远远比她独自面对要深刻一百倍！

  她真的好怕！

  “对不起。”

  郁锦安垂下脸，紧紧抱住怀里的人，道：“是我不好，都是我。”

  “没有。”乔南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慢慢平复下来，“没有谁不好，如今我们都好好地，就是最好！”

  郁锦安看着乔南的眼睛，薄唇轻抿，“我报了警，郁海芙被警察带走了。”

  这是必然的结果，乔南心底一阵唏嘘。

  留在医院进行全身检查后，邵至公终于松口气。等到乔南离开医院时，天气都已经黑沉。她把明宝交给冯馥，便和郁锦安上了车。

  没有看到邵卿，她心里总是不踏实。

  不久，郁锦安把车停在楼下，他牵着乔南的手，一路跟她上楼。

  叮咚！

  门铃响过后，阿姨将门打开，“你们找谁？”

  乔南踮起脚尖往里面看了下，“我姐呢？”

  阿姨怔了怔，试探的问：“你们找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