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攻略御史大夫第53节(2 / 2)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旋即, 各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康十四娘同她一样, 一身黑色劲装,十分爽利, 微笑说:

  “我早知道,你不是等闲之辈,却没想到, 竟有如此好身手。”

  李横波一扫平日文弱哀愁模样,双目犹含秋水,冷而冽:“谬赞, 我知道你从长安消失,还会回来,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形下再相逢。”

  两人点到为止,毋庸废话, 把舆图在灯下一展,康十四娘手指落在城南启夏门,往北滑,中间一顿,“从长兴坊东门顺着启夏门大街,一直朝北,是大明宫的横街,横街东行不远,就是文武百官等候上朝的待漏院了。”

  带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刺客,康十四娘眉毛一掀,两只眼瞥瞥李横波:“你准备好了?”

  李横波眸子澄澈,毫无感情:“我不做没把握的事,该我做的,一切妥当。”

  “那就好。”康十四娘也不多说,图一卷,心里虽好奇李横波是怎么投奔藩镇的,但既然做了这一行,有些事,自然不能为外人所道。

  一番密谈后,灯一熄,漆黑的身影们快速融入了夜色。

  三月十七,拂晓。

  月已坠山,三五小星在天,晨鼓一响,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的坊门吱呀吱呀地开了。每到这时,坊门前早聚了无数等着出门的各色人物,上朝的,赶集的,进货的,乌泱泱一群就等着一拥而出。

  但老百姓们不会和京官儿们抢道,骑着高头大马的官人们会优先出坊门,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家住的近,可以起的晚些,最辛苦的是那些住的远的,风里雨里,热了冷了,都要起个大早赶来上朝。

  天色未亮,文府的门一开,前头有侍从举着火烛引路,先出来。随后,走出来的是文抱玉,他衣冠井然,踩蹬上马,像往常一样朝长兴坊东门走去。

  春风温柔,天际还挂着几点快要隐去的星光,仆从揉着惺忪的眼,不用看路,照着惯性,先往谢珣的府邸拐。

  这么多年了,除非值夜,师生两人从来都是结伴上朝。

  罕有的,谢府门前悄无动静,家仆一脸迷茫地告诉文抱玉:“回文相,小相公昨夜未归,奴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文抱玉疑窦丛生,略作思忖,命队伍继续顺着左边前行。另外,吩咐家仆留意谢府动静。

  火光照亮前方一线窄路,文抱玉凝神盯着,有风拂过,道旁树梢轻颤。突然,从茂密的树上传来一凌厉女声:“灭烛!”紧跟着,长箭破空而来,嗖嗖连射,仆从手中火烛顿灭。

  夜漏未尽,一瞬间,四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什么人!”领路的仆从不禁怒喝,话音未落,乱箭如雨,擦着耳畔呼啸而过。

  仆从们骇得大叫,到处乱窜,有灵醒的,忙不迭转身高喊:“快,快,保护相公!”

  数十黑影纷纷从树上飞掠而下,寒芒顿起,如豺狼一般精准无误地扑进文抱玉的侍从队伍,两眼如枭,快速把紫袍玉带的文抱玉包围起来。

  侍从们哪里是凶悍刺客敌手,甫一对抗,被砍杀的血肉模糊惨叫不断,一个回合撑不来,登时四下溃散。

  文抱玉肩头中了流矢,虽受惊吓,但尚算镇定,他已看明白:刺客们精心布下此局,目标是他,并未追杀仆从。忍着剧痛,脑子转得飞快:这些人务必一击而中,否则,很快就会惊动金吾卫,只要他能扛得住这一阵冲杀,就能得救。

  他打起精神,苦苦支撑,以肉,身博利刃,忽的,左腿一阵钻心剧痛袭来,文抱玉闷哼一声,下一刻,尚不及抵挡被人当腰猛击,骨头断裂,直直栽下马来,倒在血泊之中。

  李横波同康十四娘同时窜到他身边,两人对视一眼,一样敏捷,想要争抢头功。

  一闪神的功夫,白刃落下,文抱玉的头颅已被李横波割下,拿布一裹,沉声说:

  “可以撤了。”

  康十四娘目露凶光:“没见谢珣。”

  主公的命令是刺杀长安这对师生,然而,谢珣却破天荒地没有出现。李横波手拎包裹,足尖点地,瞬间滑出几丈远,声音飘渺传来,“谢珣武艺高强,就算他在,未必伤得到他。”

  四周重归死寂,只剩一地尸身和令人作呕的血腥。

  片刻后,没被彻底砍死的仆从从血里艰难爬起,一路血迹斑斑,见到已然被吓傻的早行商贩,伸出血手,呢喃求救:

  “相公遇刺……”

  一语未完,倒地气绝。

  长安城巡防严密,这么大动静果然招来了金吾卫,只可惜,晚到一步,众人举着火把,先看见一具无头尸身横躺在触目惊心的血泊之中,忙蹲下查看,翻到死者玉带上的金鱼袋,一阵大骇:

  “是宰相!”

  很快,有司警报,一声叠一声的“宰相被贼人杀了”的呼叫声,从长兴坊,往北传,一直送到大明宫。

  待漏院前,等着上朝的百官三五成群,正有一搭没一搭闲扯,忽闻消息,人群顿时炸了锅,一双双眼,急切地寻找相公们的身影:会是谁?左右仆射都在,却不见首相乌台主这对师生。

  这下更是震惊的无以言表,纷纷走出院门,引颈张望。

  直到文抱玉那匹白马尽管没了主人,依旧很通人性地沿着平日上朝路线朝北奔来,出现在南宫墙,有人看到白马上空空如也,惊呼道:

  “是文相公的马!”

  众人一脸恐惧地互相汇了个眼神,静了一瞬,紧跟着喧哗起来。

  有司也在巨大的震惊中,拿着名册,忘记点卯,只呆呆看着那匹无辜白马在院门前止步,仿佛还不了解主人已遭毒手。

  “确定是文相?”

  “谢台主呢?怎么不见他,这不对呀,两人素来都是一道上朝的!”

  “对啊,小谢相公呢?”

  “该不会也……”有人话说一半,适时闭嘴。

  谢珣人在安化坊。

  他昏昏沉沉转醒,一撑身,见脱脱嘴角微翘如做美梦还在酣睡,不禁莞尔,刚想俯身亲她眉心,忽意识到什么。

  一个激灵,从床榻上跃起,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来到院中,用井水草草洗了把脸,见无动静,喊了两声没人答应。多年办案直觉,让他觉得事情蹊跷,快速奔至前院,扇门洞开,依旧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