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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万安第53节(2 / 2)


  裴行昭唇角扬了扬。家境不同,成长的环境不同,对姻缘的看法也就不同。

  像她,姻缘若不是这种助益无穷的情形,她便谁都不嫁。

  她若将自己许出去,只在疆场,只为天下。

  寻常女子嫁的是男子,她嫁的,是自己的斗志、野心和抱负。

  杨攸往下讲述着:“与徐兴南,我对得起他,只因他是我会嫁的人,我与家中都苦心为他铺路,要他仕途得志,我便能嫁的更风光。

  “为此,我甚至三番两次求您,私下里常给他出谋划策,这才有了他在军中崭露头角立下军功之日。

  “家兄锒铛入狱之后,您放我离开军情紧急的沙场,带着您的名帖上下斡旋,我也曾到他的任上求他帮忙,因为他父亲说起来是姚太傅的门生,可以疏通一下门路。

  “可他做了些什么?

  “他留了我两日,宴请上峰,我以为是为着家兄的事,其实却是他们找个良家女子做青楼女子侍奉酒水的事。

  “他上峰看中了我……

  “他竟要将我送给上峰,还说,你哥哥必死无疑,杨家就要玩儿完了,你不如听从我的安排,满门抄斩之前找个栖身之处。你助我更上一层楼,日后我也不会亏待你,哪日上峰腻了你也没事,你回到我身边服侍就行。又说,不瞒你说,我最讨厌不解风情不谙人事的,最喜欢嫁过人经验丰富的。”

  她只做叙述者,不带一丝情绪,却让在一旁聆听的阿妩、阿蛮齐齐变色,暗暗磨牙。

  “我和他身手不相上下,没办法杀了他,逃离前还负了伤。

  “家兄含冤而终之后,杨家为我准备的丰厚嫁妆在京城,他知道,该是记恨我不听他的安排吧,把这消息透露给了我的外祖母宋老夫人。在那之前,已经取消婚约。

  “您只知道,宋老夫人侵吞了女儿女婿留给外孙女的嫁妆,却不知道背后这些事儿。我没说过,是没脸说,只跟您说他心术不正,意图用美色行贿上峰。

  “您把他收拾了,如今他已是庶人,可我不解气。

  “我只想找到适合的机会杀了他。

  “可在这些之后,我娘居然看他可怜,好几次背着我托门路帮他,我便也恨上了我娘,完全不知道她那脑子里装的哪种泥浆水。

  “杨家,我不能离开,我是杨楚成的妹妹,可我也忍够了。

  “我进京的一路都在想,杀了徐兴南,我便是有罪之人,不再是什么郡主,这无妨,只是辜负了您的恩情。

  “可我要是不杀他,就算到死也迈不过这一关,连自己都厌恶。我能说的是这些,更不堪的,就不脏您的耳朵了。”

  杨攸语声顿了顿,抬起脸,目光中跳跃着奇异的光火,“上次进宫,我故意照着我娘的意思说话,想惹得您发作,当即夺去给我的一切,可您没有,似乎只生杨家的气。

  “这两日我又思量了一番,还是不相信自己能安心当差。

  “我必须要报私仇。

  “您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容我了却心愿,再回来听凭您处置,可不可以?”

  能说的是这些,更不堪的她不肯说,到底还经历了什么?徐兴南那个混帐,是不是惩戒的早了?是不是应该留他犯下更大的错,让杨攸亲手处置他?

  但也不能这么想,她不能替每个人做决定,不能一直分担他们每一份悲喜。

  这就是杨攸该自己了断的事。

  略一斟酌,裴行昭和声道:“终归还是我识得的杨攸,这便好。与我坦诚相待,便不会吃亏。”

  杨攸眼中的恨意倏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晶莹的泪光,哽咽道:“那您愿意成全我么?”

  裴行昭换了称谓:“哀家要给杨郡主一个差事:带上韩琳,去找徐兴南,收集到他足够杀头的罪证。”顿了顿,又道,“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3章

  当晚, 裴行昭在寿康宫为马伯远设宴,张阁老、禁军统领颜学开和、许彻、陆雁临作陪。

  皇帝闻讯后, 想着自己不在场, 几个臣子与太后说话更自在,便没去捧场,差人送去两坛九酿春, 着御膳房加了几道硬菜。

  太皇太后和皇后闻讯,一个赐了两道菜, 一个送了葡萄美酒。

  因为都是老熟人,裴行昭便不拘礼, 和几个人围着偌大的圆桌坐了,左手边是张阁老, 右手边是马伯远,其余三人按品级就座。

  酒至半酣, 颜学开、许彻和陆雁临兴致浓烈地摇色子拼酒的时候, 马伯远与裴行昭提及一事:“宫里王婕妤的知府父亲,在我的辖区。前一阵宋阁老打过招呼,便有王知府的同僚、下属弹劾他, 我正命人办着呢。私德实在不敢恭维,上次考绩评了个差, 要不就打发他回家吧,一门心思要儿子,踏踏实实忙这事儿去。”

  裴行昭莞尔,“行啊。宋阁老这人着实有点儿意思。”宋阁老怵谁,要么拼命地往前凑, 要么当面服软, 要么见缝插针地揣摩着对方的心思办些事儿。这件事, 是品出她赏识原东家,便去找与原东家和离的那厮的不是了。

  马伯远也笑,“可不就是,万金油似的。”

  “这事儿倒是办得恰逢其时。”张阁老接话道,“接下来北直隶设织造局,要找商贾帮衬,原东家便是首选吧?”

  马伯远颔首,“她有些生意就在我的辖区,最先想到的只能是她,前几日递话了,人家问清楚原由,特别爽快地应了,说何时定下来,便去松江一带聘请技艺精湛的人手过来,按部就班地筹备。”

  裴行昭问:“那您这边还有没有难处?种子的事儿有没有着落?”她对种地没经验,却也知道,作物种子都要精心挑选好的,以马伯远目前手里的那些,怕是不够用。

  马伯远笑得很舒心,“有了,我跟云南、松江两地求助了,松江那边看着你跟我的渊源,加上你曾在那边任职,立马应了,说以后情形喜人的话,别挤兑他们就成,有好大家分;云南那边一口回绝,说我胡闹。也正常。”

  裴行昭点了点头,“办什么事儿都是这样,不可能谁都赞成。既然种子有了着落,就不需要向云南那边的官员施压了。往后情形好了,咱们再跟那边显摆。”

  马伯远和张阁老都笑了,前者又很庆幸地道:“原本今年是节气到了,但春日来得迟,解冻得晚,不是好事。可我疏通各方面关节需要时间,老天爷这也算是多给了我半个来月,搁往年,这就得播种了,今年则要再过个半月二十天的,满够了。”

  裴行昭和张阁老同时端杯,和马伯远碰杯,“辛苦了。”

  家宴一般的宴请到戌时结束,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