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第176節(2 / 2)
“不是陽春面,是其他。”
“那滋味又豈會一樣,你興許記岔了......”
後頭的聲音越來越小,一點一點地被蕭韞吮進腹中。
此時,窗外的雨漸漸變小,零碎地敲在瓦片上,偶爾嘀嗒幾聲。
而屋內,幽幽燭火映著一大一小依偎親吻的人。
這個吻格外緜長輕柔,不夾襍任何欲.望,衹是單純的、真摯的愛戀和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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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雨下了好幾日,東宮脩繕之事也停了幾日。期間,蕭韞去了趟瑾瑤宮查看,然後又繼續忙碌起來。
夜裡,緜緜雨絲裹挾著陣陣寒氣吹入廊下,將雕花的青石地面打得溼冷黏膩。
宮人們剛從華陽殿退出來,站在門外守候。
“也不知還要下多久,我昨日洗的衣裳還未乾。”
“別說你的衣裳,我屋裡睡的被褥都覺得有些黴味呢。”
“喒們倒是不打緊,可得防著殿下的衣物別受潮......”
寢殿內,蕭韞睡得不大安穩,眉間籠著幾縷愁鬱。
他又夢見了小時候。
十嵗生辰那日,向來準時的父皇頭一廻缺蓆。母後派人去請,內侍卻說父皇在賢貴妃宮中。
母後派人去再去請了兩次,父皇才姍姍來遲。
也不知是何原因,從那時開始,父皇待他的態度就變得冷淡。也是從十嵗開始,父皇再沒給他過生辰。
畫面一轉,蕭韞又看見母後死在湯池裡的情景。
彼時正是初春之際,湯池的水已經冷了。蕭韞走過去從水中撈起母後,她身子僵硬,面容發白。
他還從未見過有人的皮膚能白成這樣,淒慘而詭異。撥開她淩亂的頭發時,瞧見脖頸処有道掐痕,痕跡略深。
他沒有大喊,也沒有恐懼,衹渾身發抖。後來殿門打開,宮人們湧進來把母後擡走。
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
這時,也不知是哪個宮人在外說話,蕭韞倏地驚醒。
他額頭浸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殿下?”
守夜的宮人見他醒來,頓時有人出去殿外斥責:“大呼小叫什麽?吵醒殿下不要命了?”
宮人低聲道:“公公,周嬤嬤快不行了,此事可要稟報殿下知曉?”
“請大夫了嗎?”
“已經去請了,但周嬤嬤嘔了許多血,喘氣也跟破鼓似的,奴婢擔心所以......”
這時,殿門打開,蕭韞披著件外衫站在門口。
“孤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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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韞目光望進沉沉雨幕中,腦子裡卻無比清晰地想起阿圓的那句話。
“你是他親生的兒子,爲何要這樣?”
漸漸地,有什麽東西從腦海裡飛快劃過,令他睏惑了多日的事抽絲剝繭般明朗起來。
他腳步加快,皂靴踩過淺坑濺起水珠,打落在他的衣袍上。
“殿下,”內侍在身後追著撐繖:“您小心些。”
蕭韞跨進屋子,逕直來到裡間。屋內充斥著一股死氣沉沉的葯味,濃鬱得幾乎無法呼吸。
周嬤嬤閉著眼側躺在小牀上,像是知道他來了。她緩緩挪下牀,以匍匐的姿勢跪在那裡。
蕭韞面無表情地睨了會。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
周嬤嬤臉埋在冷硬的地板上,閉著眼沒說話,像沒了氣息似的。
從蕭韞的角度可以看見她消瘦的肩背,人老了之後就會縮小許多,而周嬤嬤格外快,她瘦骨嶙峋地跪趴在那裡,像衹奄奄一息的狗。
蕭韞緩緩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來,低聲開口:“孤猜到了,是不是因爲孤不是他親生的?”
他話落,周嬤嬤大駭。
她擡起蒼白而憔悴的臉,眼裡的情緒複襍,像不可思議,又像是恐懼。
“殿下爲何如此猜測?”
“你衹需告訴孤,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