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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2 / 2)

谁知非但没能让叶蓁下狱,反而激怒了他帝王的威严。

他留宿在秋菱轩的那一晚,她就站在那寒风呼啸的楼阁中,冷眼看着那窗纸上摇曳的烛光心痛的无法言语,他留宿在别的宫中是常有的事,但令她如此心痛还是第一次。

她站在楼阁上吹了一夜的冷风,看了一夜的落雪

她心里很明白,自己毕竟是一国之母,不管后宫迎来了多少她不愿意看到的女人,她都要笑着接受。

三个月后太医向她道喜,她开心的一晚上没有睡着觉,她有孕了,她有孩子了,在这清冷的深宫中她终于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倚靠了,宫婢将喜送到殿前,只带回一句冷清清的:好生养着。

快要立春时,她身边的宫婢喜滋滋的来她身边献媚,说是司饰最近连夜打造金钗玉器,宫中的绣娘围着一件凤袍穿针捻线已有半月,再过几天便是她的生辰,她以为是他体恤自己有孕,想趁着她生辰补偿与她。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当宫婢来报说皇上命人修葺了俪香宫的一瞬间她便明白,原来那即将来临的盛宴是他为了那个女人精心准备的。

俪香宫,意指伉俪情深,他这是要告诉天下人,能与他伉俪的不是自己这个皇后而是另一个人。

他是想在天下人面前羞辱与她!

他是想令整个后宫都嗤笑堂堂皇后之尊还不敌一个废人令皇上欢心。

她怒火难消,挺着肚子进了秋菱轩,被他一手压下的事情是那个人最渴望知道的也是最无法知道的,她将所有他千方百计不敢说出来的话统统说了出来,看着那个人痛苦不堪瘫在轮椅上,她开心的不得了得意洋洋的走出了秋菱轩的宫门。

谁知叶蓁竟然如此刚毅,没了家族威胁的她宁折不弯,当婢女来报说她自戕与皇上面前时她并没有感到开心,反而勃然大怒,大殿中宫婢跪了一地,个个惶恐伏在地上不敢开口。

她死了是好事,她也确实送了一口气,但她怎么敢在他面前死!

她选择在他最为留恋最为内疚的时刻自戕在他面前,她要他亲眼看着她是多么痛苦的死去,她要他亲身体验着她当初无力救自己亲族时的自责和痛苦。

她是死在他的怀中,但从此以后她也永远在他心中活着。

没人能忘了传说,也没人能斗得过神化了的死人。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负了一个曾经爱他的女人,他也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哪怕是他自己。

“唉!”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恍惚听见里面有哗哗水声,仰头喝时却是一滴也不见流下来,她拍了拍有些冰凉的额首,不知不觉又喝了个大醉,有多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的喝一场了,那凤冠太重,宫规太多,绑的她早就想不起肆意妄为,任性潇洒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将空壶枕在头下仰望那冷戚戚的弯月,怅然哀叹“真是惭愧,跟你相识一场竟不知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走的干干净净,连住过的房子也一并烧了,就像是世间从来没有你这一号人似得。他大病一场醒来后便疯了,因为他根本分不清你究竟是现实的活过一场,还是他梦中的一个幻想。他拼了命的想证明你真实的存在过,但奇怪的是不管是宫中还是宫外都找不出一件曾与你有关的东西。”

“人人只知我请了行痴大师为陛下日日传授真经,陛下才得以康复,没人知道在那宫闱深处,行痴大师与陛下相对而卧时,说的不是经文真理,而是一个女子的童年琐事...................”

“你走的这样干净,有时候我自己都怀疑.........你是真的死了吗........还是只是跑了...............”

“母后.............”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蹒跚走来,月光下原是个粉嫩嫩的小娃娃,那小娃娃只披着一件外衫就走了出来,在冷风中冻的有些打颤。

她依旧躺在那里,向那身影伸出了手,温柔道“峁儿,过来。”

那小娃娃走到她身旁也就地坐下,他揉了揉眼睛,指着一旁燃着纸钱的银盆道“母后你在做什么?”

她温柔的将他的外衫拢好,淡笑道“母后在祭奠一位故人。”

“故人?儿子见过吗?她是母后的好友吗?”

她温柔的将娃娃抱在怀中摇头道“峁儿没见过,她不是母后的好友,是母后的对手,也是敌人。”

“啊!”那小娃娃吃惊的问道“那为什么母后还要祭奠她,敌人不是坏人吗?”

“峁儿错了,敌人不是坏人,敌人是最了解你,也是你最了解的人。有她在,日子也许会跌宕一些,但一定会很精彩。”

“那没有她,日子不就顺利一些吗?”

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娃娃的鼻尖,一丝孤寂在眸中快速闪过“日子从来就不会顺利,没有她只会更加寂寞..................”

小娃娃蜷缩在她怀中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她淡淡一笑,挣扎着起身,抱着怀中睡眼惺忪的娃娃踉踉跄跄的走进殿中,怀中的娃娃轻轻问道“母后,父皇今晚会来看我们吗?”

她温柔一笑,亲了亲娃娃的额头,笑道“睡吧!”

那娃娃乖巧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怀中很快传来轻轻的酣睡声,她抱着娃娃轻轻的唱起了助睡歌谣。

“月儿弯弯似小船..........星星撒天摘不玩.........娘为儿子架小梯..........爬上天边撑小船...................”

莛阈宫中,两个身影相对而坐,一个披着袈裟的大师对着一位白发苍苍却容颜依旧的男子说着那不知重复多少遍的故事。

“老衲第一次见她,她才三岁,咿咿呀呀的没一句整话,她自小便身体不好,那是从娘胎里带出的毛病,老衲与她有缘,常常去于府送药,曾想收她为徒,带着她游离出家,可她娘亲不舍,无奈只做个俗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