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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观察对方的微表情，评估情绪状态，准备应对可能的质疑……质疑对于他这样的外表在这个看重真才实学的行业里真的算是家常便饭。
“简洁有效。”
伦纳特重复这个词，嘴角扯出算不上微笑的弧度，“那我们开始吧。
今天的测试计划是什么？”
上午的测试进行到第四轮时，问题第一次爆发。
黎昕晖建议调整前翼角度以应对赛道温度上升，他发现在高速弯伦纳特的后轮有轻微滑动。
但伦纳特却回以沉默——这在F1通讯中长得像永恒，“滑动在可控范围内。”
伦纳特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冰冷平稳，“按原设定继续。”
“数据显示滑动会导致每圈损失0.15秒，随着轮胎磨损这个数字会——”
“我知道数据说了什么，格雷。”
伦纳特打断他，“我也知道我的车现在感觉如何，保持原设定。”
哦真是固执，什么高冷美人？真是又臭又硬的一块石头，黎昕晖觉得要不是自己还算是伦纳特的技术粉，他真不知道滤镜破碎的自己为什么要放弃在梅赛德斯的大好前程，选择为这么一个难搞的少爷工作。
黎昕晖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数字。
他和身后的数据工程师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种“看吧，又来了”
的眼神。
在梅赛德斯时他就听说过的传闻—，阿德勒少爷是一个相信“车感”
多于数据的古典派，一个会把工程师骂哭的控制狂……
但亲眼见证还是另一回事，当时黎昕晖只觉得这作为自推的人设很带感（毕竟dom美人什么的），但现在自己沦为这个被骂哭的工程师就不那么好笑了。
测试结束后，伦纳特从赛车中脱身，扯下头盔时金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俊朗的轮廓叫黎昕晖挪不开眼，但他可没看黎昕晖一眼，反倒径直走向迈克：“下午让模拟器组重新跑一遍调校数据。
我要对比。”
“伦纳特，”
黎昕晖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勇敢坚定，“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为什么那个调整必要——”
伦纳特转过身，汗水沿着他下颌线滑下，冰蓝色的眼睛此刻像结冻的湖面。
“格雷先生。”
他用上了敬语，甚至称呼的是姓氏，这意味着厌倦，“你为梅赛德斯工作了两年，参与过十八个分站赛周末。
而我开了五年F1，拿过两个WDC。
当我们意见不一致时，你猜车队会相信谁的经验？”
车库安静下来，旁边的机械师假装忙着拆卸部件，但所有人的耳朵都竖着。
黎昕晖感觉到血在往脸上涌——那可不是羞耻，只是愤怒。
那种熟悉的，又被当成漂亮花瓶的愤怒。
在帝国理工，他是那个“长得太好看不可能真懂流体力学”
的本科生，在梅赛德斯，他是那个“靠脸上位的工程师”
，哦现在，在这位世界冠军眼里，他大概只是个“营销部门找来的甜心工程师”
。
“无论如何，就算是车队有偏好，他们也应该相信数据。”
黎昕晖说，他努力保持冷静，音量并没有提高，但字字清晰，“以及能正确解读数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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