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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回 入燕之法

第一百六十二回 入燕之法

“风月公”刘文沏舒舒服服地躺在“人肉床垫”上睡了半个时辰,忽然城门口一阵骚动,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心知定是先前那两匹比试的骏马回来了。

“这一次的‘踏雪’总不至于像‘一点红’那般不济吧!”刘文沏站起身来,只觉得脑袋微微发胀,用大拇指在太阳穴上揉捏了一会儿,便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东城门口。

他的手下们此刻是腰背酸疼,特别是那两条手臂,仿佛是折断了一般有气无力地垂放着,但看他们的脸色却又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轻松神态。

“怎么样了,能看到哪匹骏马领先吗?”刘文沏悄然走到胡子拉碴的西域客商身后。

这名客商一见他起来了,慌忙要下跪叩拜,被刘文沏一把拉住,只听他有些不悦地说道:“本少爷说过了,在这南平县城中我就是‘沏少爷’,别跟我那些狗奴才一般见识!你若是向本少爷行礼,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哎哟,郡公……不不,沏少爷,您这话说得倒是让我们诚惶诚恐了!”客商连连拱手、满脸笑意地说道,“那两匹马正朝东门飞奔而来,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

刘文沏摇摇头,叹了一声气说道:“之前那匹‘一点红’就输给了你的‘春雪’,当时你就说我的手下‘没有照料好马儿’。就在刚才本少爷睡梦中还在这句话的原因,思来想去却不甚明白:这三匹骏马本少爷都是用最好的饲料、请最好的驯马师照料,怎么你却说‘没有照料好’呢?”

那客商“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沏少爷烦恼的是这个啊!不妨对您直言,我们哥几个从西域一路向东到达此地,比试过不下百场,比‘一点红’‘踏雪’更优秀的马种也不在少数,但依旧赛不过‘春雪’,不是马种不如,却是何故?”

刘文沏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答道:“听你的口气,应该是没有照料好?”

“对的!”西域客商说道,“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换做马儿其实也是如此。但凡西域马种,如‘大月’马,喜食一种只产于西域的苜蓿草,中原马吃得再好的饲料,对‘大月’马来说都毫无吸引力――这就是所谓的‘水土不服’。一旦吃食出现问题,牙口就会不好,马就会掉膘,接着马儿的体力、耐力、速度、爆发力都会出现问题,再与其他饲养良好的骏马比试之时,自然就被甩得远远的。”

听到这番解释,刘文沏似有所悟:“原来是这样!枉我以为只要最好的饲料、最好的训马师就能训出最好的骏马,殊不知此大谬也!”

西域客商接着又神秘兮兮地将刘文沏拉到城墙的角落里,指着自己的几匹寻常马驹驮着的包袱说道:“其实‘春雪’能够百战不败,还靠着我们的一些独门偏方,就藏在这些包袱之中。”

“哦?是什么东西?”刘文沏双目冒出精光,惊奇地问道。

西域客商“嘿嘿”一笑,吩咐手下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布袋,拿到刘文沏面前。刘文沏打开布袋一看,里面是一些红色的干草料、麦穗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草籽。

“这……看上去很寻常嘛!”刘文沏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偏方,看到这些东西后不由得摇了摇头。

西域客商指着红色的干草料说道:“这就是西域特产的苜蓿草,也是给‘春雪’补充体力的最好饲料,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说着客商抓起一把草籽放在刘文沏面前,“沏少爷您闻闻看。”

刘文沏将鼻子靠近草籽仔细嗅了嗅,除了浓郁的青草味,还有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这……这酒气就同我刚才饮的一模一样?”刘文沏惊叹道。

西域客商满面笑容,将草籽倒进布袋后说道:“沏少爷,其实马儿也喜欢饮酒,约是性子烈的马越是喜欢。‘春雪’是西域马与波斯马的杂交良种马,其秉性也比西域马温顺得多,但是它们骨子里的野性还在,对于美酒也是喜爱得不得了。但是这马和人一样也有‘酒量’,一旦多饮就会发酒疯,所以我们平时用美酒浸泡过的草料、草籽喂养它,保持马儿的野性,又不至于多饮伤身!”

“不错不错,你的这些办法本少爷也是第一次听说!”西域客商的一番话仿佛令刘文沏见识到了不一样的驯马之法,他的内心欢喜异常,对这几个西域客商又有了些许不一样的看法。

说话间,西域客商与刘文沏两匹马的比试结果出来了,又是“春雪”领先抵达城门口,而那匹“踏雪”这次倒没有太给刘文沏丢脸,只比“春雪”晚到了小半炷香的工夫。

“沏少爷,不好意思,我们……又赢了!”西域客商一脸的无奈,朝刘文沏连连鞠躬、拱手。

这一次刘文沏倒是输得心服口服,只听他坦然地说道:“以一匹‘一点红’和一匹‘踏雪’的代价,让本少爷管窥了西域驯马术的一角,倒也是值了!客商先生无需客气,依照约定,这匹‘踏雪’你们就牵走吧!”

西域客商咧开嘴笑了,吩咐手下从刘文沏的骑师手中牵走了“踏雪”,上下抚摸一阵之后说道:“这匹‘踏雪’倒是照料得不错,毕竟是燕州郡本地的良马,沏少爷的手下们还算尽心尽力。只可惜此马关在马厩中的时间长了,长了一分肥膘,若能将这一分肥膘减去,倒是可以与‘春雪’一较高下!”

“呵!连这你都看得出来?”刘文沏歪着脑袋打量着这名西域客商,心道自己算是遇上驯马的高人了,便拱着手问道:“敢问客商先生高姓大名?”

胡子拉碴的西域客商连连摆手道:“可不敢让沏少爷下问――鄙人姓‘肖’,武狩郡龙城县人氏,这两位中原人长相的也是在下的同乡;那三个胡人长相的是在下从西域聘请的骑师和驯马高手。”客商一一介绍道。

刘文沏看着这六人,连连点头,对姓肖的客商说道:“肖先生若是不弃,可否随本郡公前往封地一叙?正好我有些关于驯马的事情想向你们请教!”

肖姓客商受宠若惊,连连拱手说道:“郡公大人邀请,岂敢怠慢!不过我们还有一局比试……”

刘文沏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紫色骏马,又看了看对方的黑色“春雪”,不由得摇头叹气道:“我这匹‘紫电’未必是你黑色‘春雪’的对手,若是赛了这一局,只怕我这马厩的‘镇山之宝’也要易主!本郡公舍不得此马,这第三局就作罢吧!”

“行行行,郡公大人您说作罢就作罢!”肖姓客商爽快地答应了。

“那诸位就请随我前往封地做客吧!”刘文沏站在城门口,亲自向六名西域客商做了一个“请”势,已然将他们奉若上宾。封地官员、幕僚和手下们看得眼红不已,这么多年来刘文沏可曾这般客气地对待过他们,却对这几个胡商礼敬有加,心里不免有些失衡。

六名客商牵着马儿紧随着刘文沏及其手下们走出了南平县城的东门,向着“云西郡公”的封地前进;而东城的城墙上,三双眼睛远远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得连连点头。

这三人中,一名青年男子衣着华贵,头戴着文士们喜爱的云纹铜冠,额头上系着一条细长的白色绫带,一笑起来双颊上就会露出两个深陷的酒窝――正是新任燕国相秦骧。

站在他左边的是一名瘦高个的中年男子,双目炯炯有神,透着精明与警觉,正是早一步抵达南平县城的庄池麟;另一人则是两鬓霜白、身着青色道袍,手里一支桃木剑,俨然是名得到的道人,殊不知这位就是前几日帮张忌傲平定王柱国叛乱、秦骧手下的易容高手桑纬。

这三人扮成一文一武一道,行走在南平县的街头,却迟迟不向燕国进发,因为他们明白,即便“离轲”的杀手们没盯上他们,燕国的大门也不可能轻易地向秦骧敞开,他要名正言顺地进入燕国,还需要好好地筹谋一下。

“这燕州郡果然如张大人所说,已经完全在燕王的掌控之中了!”道士装扮的桑纬说道。

秦骧点点头,同意他的判断:“按理说燕王的儿子云西郡公是不能随意离开封地、出入郡县的,但他在这里与肖大哥他们赛了大半天的马,不仅郡县中没有人出来说话,连城里的百姓也已习以为常,足见燕王在燕州郡中根基深厚。”

“公子这么说来,我们现在岂不是‘自投罗网’?”庄池麟苦笑一声道。

秦骧抓了抓自己的脸颊,无可奈何地说道:“没办法,‘自投罗网’也要来,本来在他们的算计中,我这个燕国相就是有来无回的!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不至于动手,到夜深人静时可就说不定了!”

庄池麟警觉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在秦骧耳畔低声道:“那两个尾巴还跟着呢,要不要我动手剪掉?”

秦骧摆摆手,说道:“我们光天化日地露面就是要让他们以为掌握了我们的行踪,若是贸然出手,只怕会引起他们更大的反扑!两位兄弟放心,肖大哥办事向来牢靠,想要安全地进入燕国,还得指望在这位‘风月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