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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康王的委屈

第一百二十一章:康王的委屈

刚刚升起的月亮倾泻下一片清辉,给窗户披上了一层银绿色的薄纱,房檐下因寒冷而凝结起的冰霜,在月光下变幻着色彩,若隐若观地闪烁着,与月光形成完美的统一。

平凉城中,一片欢愉,皇上嘉奖的圣旨,连同刚刚伊始的新年,每个士兵的心头,都洋溢着温暖。大家欢聚在一起,享受着胜利后的喜悦,也享受着皇上的嘉奖,和自己官位的提高,那种开心,谁也无法取代。

三年來,在西北的边陲,经常饱受西夏军欺凌的大宋,还是头一次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七万西夏大军,几乎全军覆沒,京师为之震动,皇帝和群臣为之欢呼,就连最为普通的老百姓,也都欢欣鼓舞。

重和元年的春节,是美丽的,同时也是令人兴奋的。

正月初九,平凉城北端三十里处的一处小高岗下,袁元、赵构带着平凉军的一些官员,一同前來送行。

“大人,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冻坏了殿下和大人,那怎么了得?”花甲之年的种师道,穿着一身粗布棉袍,腰中系着一根布带,朝袁元和赵构等人挥挥手,大声喊道。

“老将军,就再让我们送送你吧!”袁元拱手说道。

种师道嘿嘿笑了笑,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人已经送出了三十里,难不成还要将老夫送到京师不成?西夏军刚刚遭受大败,如此奇耻大辱,西夏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还请大人回去好生提防。”

袁元道:“老将军,你放心,我一定让大军戒骄戒躁,好生守卫大宋的边疆。此去京师路途遥远,老将军年事已高,恐怕受不了这鞍马劳顿,晚辈特意给老将军准备了一辆马车,请老将军乘车回京。”

种师道看了一眼停靠在路边的一辆大棚马车,笑了笑,便将袁元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大人想的真是周到,今日一别,还不知道何日才能见面,西北是苦寒之地,也是战略要地,大人如今统帅西军半数兵马,只怕宣帅那里有所妒忌。宣帅嫉贤妒能,如果做起事情來,恐怕会不择手段,还请大人多多提防。”

袁元道:“老将军放心,皇上已经给了我密旨,凡事可以专权专断,不必奏报宣帅。老将军,天色不早了,看这天气,似乎又要下雪了,还请早些上车吧!”

种师道点了点头,被袁元亲自扶上了马车。

“谢公公,沿途道路难走,谢公公一路辛苦,这里是一点意思,还请谢公公笑纳。老将军身体不好,这一路上就麻烦谢公公和诸位公公照顾了。”袁元扭头对谢进说道。

声音刚落,张俊便拎着一个袋子,走到了谢进的身边,将那一个袋子递给了谢进。

谢进接过那个袋子,觉得十分的沉重,以他对钱财的了解,足以掂量出那袋子里装着多少银子。他估算出银子的数目之后,心中一怔:“袁元竟然出手如此阔绰,这五百两银子别说伺候一个种师道,就算是再來十个八个,我也能将他们伺候的好好的,而且自己还有盈余。看來,袁元和种师道的交情非浅。既然他前途不可限量,那我就应该好好巴结巴结他,以后我的钱途也就更加不可限量了。嘿嘿,嘿嘿嘿!”

袁元见谢进脸上沒有任何表情,以为他嫌少,便暗自叫道:“他妈的,五百两还嫌少?”

他心中如此的想,嘴上却不敢这样说,只听他笑眯眯地对谢进说道:“谢公公,西北苦寒之地,你自京师來,想來也知道我的第一楼被查封的事情,所以我也只能拿出这么多,还请谢公公不要见怪。不过,这礼尚往來的,以后自然不会亏待公公。”

谢进回过神來,他听出來了袁元的意思,那是以为他嫌少。他怎么会嫌少呢?虽然说他是皇上身边的人,跟随皇上左右也有些年头了,但是他始终不如梁师成,不如童贯,加上他又沒有什么才学,也只能任由皇上呼來喝去的。平常的时候,他看见别的朝臣巴结童贯、巴结梁师成,他就眼红,因为沒有人巴结他,就算有人偶尔给他一个小费,也不会多出五十两。这一次袁元一出手就是五百两,他怎么会嫌少呢?

谢进将袁元拉到了一边,笑着说道:“袁大人,您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这专权专断的事情,我还是头一次见皇上颁发给朝臣,可见皇上对你的喜爱。大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要是发达了,可别忘记老奴,老奴甘愿听从大人的吩咐,一旦京师里有什么不利于大人的消息,老奴会立刻派人传达给大人的。”

袁元听后,呵呵笑道:“这个自然,在朝中,那在下就拜托谢公公了。”

“好说好说,大人的事就是老奴的事,给大人办事,老奴高兴还來不及呢。对了大人,宰相大人让我给大人带个话……”谢进道。

“宰相大人?王黼?他让你带什么话?”袁元打断了谢进的话,急忙问道。

谢进道:“宰相大人说,让大人在西北好好做秦凤路的经略安抚制置使,希望大人不要忘记了宰相大人对大人的栽培!”

“栽培?我呸!我还需要他栽培?不对,这话中有话,难不成我这官职的來历与他有关?”袁元心中暗暗地骂道。

想到这里,袁元急忙问道:“谢公公,我有一句话要问你,请公公如实回答,不可隐瞒。”

谢进见袁元突然一脸正经的,便道:“大人请问,只要老奴知道的,就一定转告。”

“公公,我这个秦凤路的经略安抚制置使是不是宰相大人在皇上面前保奏的?”袁元问道。

谢进摇了摇头,说道:“大人的官职是皇上封赏的,沒人保奏。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袁元急忙问道。

谢进环顾了左右,又将袁元拉远了一点,说道:“不过大人的专权专断却是宰相大人再皇上面前求來的,当时老奴在场,听宰相大人的口气,似乎是想利用大人來对付宣帅,想把宣帅挤出西北,也是在竭力拉拢大人!”

“果然如此,王黼在皇上面前保奏我专权专断,就是想拉拢我,打压童贯,然后等童贯势力消失了,再以同样的手段打压我。哼!王黼……不对,应该是王黼、蔡攸、梁师成这一伙人才对,我是绝对不会屈服你们的。老子官照做,兵照带,老子如果真的能够将童贯挤出西北,到那个时候,老子绝对要和你们这一伙人抗争到底。老子……老子……老子日!”袁元最不喜欢被人摆弄了,更不喜欢被人利用,所以听到谢进的话后,心中便很不舒服,胡乱地在心中发出了一通怒喊。

渐渐地平息了胸中怒火,袁元转身对谢进说道:“公公,朝中的事情就拜托给公公了,天色不早了,请公公启程吧!”

谢进走到了马车边,上了马车,在马车上向袁元和赵构等人告别,之后和其他几个公公一起走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袁元心中暗暗地想道:“你们想利用我?那我就将计就计,老子以后利用利用你们。”

“师父!”

赵构从后面的雪地上走了过來,拉了一下袁元的手臂,问道:“师父,你的捷报里,沒有把我立功的事情写上去吗?”

“嗯?你怎么想到问这个了?”袁元扭过脸,看见了赵构沮丧的脸,便问道。

赵构自从圣旨颁下的这两天里,神情总是很恍惚,不仅如此,就连精神也很萎靡,此次送别,本來是不想來的,架不住袁元的又拉又哄,这才來了。

赵构松开了袁元的手臂,垂下头,声音有点哽塞,淡淡地问道:“师父,我是不是很沒有用?从小到大父皇都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父皇从來沒有用正眼看过我。父皇爱写字,我也就偷偷地去学写字,经常一个人描着父皇的笔迹练字,可是拿给父皇看的时候,父皇却从來不看一眼……

后來,父皇喜爱看赵桓练武,我就想去学武,可是赵桓他们不让我学。直到我遇到了师父,师父收我为徒之后,我苦练武功,专门去找赵桓他们比试,将他们都打败了,可是父皇看见了不但沒有高兴,却怪罪我好勇斗狠……

此次跟随师父出來,我力求上阵杀敌,斩将立功,我连杀了西夏军的三个都头,十二名士兵,可是捷报写了,为什么父皇还不开心?师父,你知道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父皇能够肯定我,能够让父皇对我好一点……

可是,为什么我所做的一切,父皇都不闻不问,难道我真的就那么惹父皇讨厌吗?师父……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这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我真的不够好……是不是……”

袁元听着赵构说的话,哽塞的声音渐渐地变成了哭腔,赵构虽然低着头,他还是能够看到从赵构的脸颊上滴落到雪地上的滚滚热泪,那一刻,平常爱玩,爱胡闹,外表看起來坚强的赵构,在他的面前,彻底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