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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儿第45节(1 / 2)





  话说那戏台子的后台人进人出,元宝儿一来,所有人全都对他争相打量,元宝儿左顾右盼,只见这后台虽乱,可到处是长袍戏服,长须面具,又是长,枪短刀的,各种道具层出不穷,倒也眼花缭乱,觉着新鲜。

  黄班头直接将元宝儿领到了长生的位置上,那是整个班子里头最至高无上的位置。

  旁的位置乱七八糟,摆件寒酸至极,唯有这一处座位最为奢侈丰富,只见上头摆件应有尽有,一桌子的瓶瓶罐罐,香粉胭脂,以及珠宝首饰,满满当当的摆放了一大桌子,又见梳妆台的正中央摆放了一柄镶嵌金边的金累丝铜镜,那镜子精致无比,镜面打磨得平整发亮,将脸一凑过去,瞬间将脸上的汗毛都能清晰无疑的展露个清清楚楚,一看便知,与别处不同。

  元宝儿也不客气,直接懒洋洋的往那椅子上一坐,屁股方一落座,便又立马将袖笼里那枚金锭子给摸了出来,拿在手里摸了又摸,一脸爱不释手。

  没曾想,那杀千刀的活阎王出手还挺大方的,一出手便是一锭金锭子,虽锭子小,不过一两左右,可小小的一锭,却是抵得过十两银子,他十个月的月钱?

  怎叫元宝儿不激动,不亢奋?

  嘿。

  他在厨房那炕下还藏了约莫二十两银子,前几日月钱讨要了一两回来,再加上这一锭小金子,那么,满打满算,他便一共攒下了足足三十两银子呢。

  三十两,那可是足足三十两啊!

  当年他被卖进元家时,不过才费了一贯钱而已,如今却已攒下当年三十倍的身家呢。

  元宝儿早已打听好了,要想赎身的话,十两二十两便能脱身,当然,前提是家主许诺的前提下。

  通常,除了家生子以外,卖人为奴为婢,多是家中遭了难的,除了那等黑了心的爹娘父母以外,大多数皆是被逼无奈才将家中子女卖人为奴为婢的,若有了钱,皆是会赎身回来的。

  然而,这世道,多数将人发卖了皆是家境贫寒,并没能力再将子女赎身回来的,这世道,底层人士多苦苦挣扎,卖儿卖女已是人生最后的绝境呢,哪有那么多绝处逢生,故而,但凡只要被发卖了的,十有八九是无力再赎回来的。

  便是能赎身的,这儿女被卖入了富丽堂皇的府里,也多被眼前的富贵蒙住了双眼,哪还想回到当年的贫寒之地再回去过苦日子。

  故而元宝儿来了这太守府足足两年,真正撞见赎身回去的也左不过一两个到了年纪,要回去嫁人的。

  他不算什么紧要之人,既没立过功劳,也没闯过大祸,也身无长物,没甚个一技之长,这样的人在府里最是个好取代的,故而家主没有要万般刁难和死留他的道理。

  所以,只要银子凑齐了,这赎身之人便是顺理成章的呢。

  此番回去之后,爹娘没来寻他,他自个儿便要慢慢琢磨着,该如何托人寻找爹娘的音讯,待他们一家团聚之后,他便彻底撂了挑子,不干了。

  哼,那王八蛋,臭狗子,哪个爱伺候伺候去。

  他爷爷不伺候呢。

  不过,见那伍天覃如此花钱如同洒水般,没准,寻到爹娘前,他还能设法多敲他几笔。

  元宝儿美滋滋的想着。

  正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着,做着他的春秋大梦了,这时,耳边忽而冷不丁响起一声:“我来帮你换妆罢,可好?”

  那声音阴阴柔柔,婉转多情,如同抹了蜜般,在元宝儿耳边柔柔响起,一时叫元宝儿生生打了个寒颤,猛地一抬头,便见铜镜里,他的身后杵着一道纤细绵软之姿,目光再一抬,与镜子里头那张脸撞了个正着。

  只见那张脸敷着□□,阴柔秀美,一眼探去,眉眼上挑,颇有几分风情,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可再一探,他喉结鼓起,轮廓比女子粗犷了些许,分明是个男子。

  原是方才跟在那赫昭楠身边的优伶长生。

  “是你。”

  元宝儿眉头一挑,扭头扫了长生一眼,道。

  长生朝着元宝儿福了福身子,而后,目光一村不寸的落到了元宝儿那张珠圆玉润的秀美圆脸上,目光有些痴痴道:“你是我见过最美的男儿。”

  说着,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元宝儿跟前,小声道:“比伍二爷更为好看娇媚。”

  元宝儿闻言,顿时蹙了蹙眉,下巴一抬,道:“哪个要跟他比。”

  长生掩面垂眸笑了笑,道:“二爷虽生得精致邪美,宛若谪仙,实则男子气概浑厚,美而不娘,美而不媚,乃至尊风流之姿,可你不同,你珠圆玉润,肤若凝脂,乃雌雄莫辨之美,你放心,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懂得欣赏你的美,定将你妆面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长生说着,来到了元宝儿跟前,只缓缓抬起了元宝儿的下巴,捧着他的小脸一寸一寸欣赏着,他轻手轻脚,如同对待世界上最上等的珍宝,边痴痴盯着,边情不自禁道:“若我得这样一张脸,便死而无憾了。“

  元宝儿听了微微一愣,半晌,微微咬嘴,嘴里嘀咕了一声:“这圆嘟嘟,娘里娘气的一张脸,有甚稀奇的,你想要便拿了去罢!”

  又道:“你随便糊弄了事便是,化成个女鬼模样也成,反正别将老子弄得妖里妖气,跟个娘娘腔似的就成,横竖我银子到手了,一会子随随便便走个过场便是,听到了么。”

  元宝儿拧着眉头说着。

  不想,话一落,只见那长生如痴如醉般的盯着他的脸,嘴里喃喃道:“你这脸如今是没长开,若长开了,便是新月清晖,憾美凡尘,赛过皎皎明月了。”

  又道:“我省得,你只管放宽心便是。”

  说着,便举着粉扑朝着元宝儿脸上小心翼翼地敷了起来。

  元宝儿皱着眉头,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儿怪,便只得作罢。

  见他动作慢得跟个绣花似的,便砸巴着小嘴把玩着金锭子慢悠悠的阖上了眼。

  “哈哈哈,你这奴才倒是有趣的紧!”

  话说元宝儿攀着那黄班头走后,只徒留下伍天覃和赫昭楠二人杵在原地,愣了好半晌,二人才缓缓缓过神来。

  彼时,班子里的人立马备了茶点过来,伍天覃与赫昭楠在台子下落了座。

  赫昭楠难得将鸟笼都搁在一旁了,一脸兴冲冲的凑过来道:“二哥,你这是打哪儿弄了这么个活宝来,哈哈哈,好个有趣的小奴,真真是笑死我了,笑得弟弟肚子直疼呢,怎么跟个小财迷似的,我还从来没瞅见过这般胆大包天,又令人捧腹大笑之人,二哥,你身边可全都是些个奇人异士啊,怪道这几日都不见出门呢,感情院子里来了这么个活宝,怎么样,是不是特好玩啊!”

  赫昭楠凑过来一脸打趣着。

  伍天覃闻言,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声一笑道:“好玩?有你头疼的时候。”

  说着,瞥了那赫昭楠旁边金鸟笼里的那只上蹿下跳的画眉鸟道:“比你那只死鸟还要闹心呢,爷的院子近来被那狗东西给掀得天翻地覆了,日日被吵得爷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