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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拖原来是这样拍的(2 / 2)

“那换我想你想得紧了,可以么?”

“勉勉强强……”

翌日慕程再来时,梅子嫣终于忍不住拉他到内室把他易容成一个面色蜡黄病恹恹的年轻人,那身青衫也被换成短得露出手臂的白色长衫,他不禁皱眉,貌似这尊容这衣服似曾相识,她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

“想不到我这身衣服还有用武之地啊……”

慕程终于记起,这是她易容成男子第一次把他扑倒时身上穿的衣衫,不但残旧还夹着一股他硫磺味道。他抖了抖,可是在她的眼光威逼之下也只能无可奈何。

她也不用他写方子了,那字迹肯定露馅。

于是病人们很惊讶地看到,慕程世子不见了,草舍里多了一个病瘦青年在一旁沏茶,茶香袅袅,白皙修长的手执起青玉杯盏洗茶泡茶是何等的优雅从容。他那病恹恹的脸反而多了几分潇洒的气质,若是不看他的脸,那更是十分赏心悦目的画面了。

要是梅子嫣知道慕程手书的药方昨日已在黑市炒卖到一百两银子一张,她铁定是不会让他安然泡茶的。

三月三,修禊事。

所谓修禊事,《汉书》中记载:是月巳,官民皆洁于东流水,曰洗濯祓除,去宿垢,为大洁。

在屹罗每年的暮春三月初三,都有男男女女到河边踏青、戏水、沐浴和祈福以祓除身上之除污秽邪气。

溱水边上尤甚,且不说江边有茂树苍苔,细草春碧,素蕊芬芳,单是一江澄明碧水蜿蜒东流,婉转流光与远山娟然成趣,日光淡薄照遐景而生清风,便已是难求之景。

慕程与梅子嫣便是在这样的美景下见到恒清和他的宠妾的。

礼貌地点头致意后,恒清盯紧着慕程握着的她的手,凉薄一笑道:“嫣儿一转身马上就看上绥德世子了?恒清真是没这个福分。”

“东方公子身旁有如花美妾,我这种蒲柳之姿岂敢高攀公子?”梅子嫣笑眯眯地说,“我对允之钟情已久,死缠烂打之下他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青睐于我。”

慕程怔了怔,然后看着她无奈一笑,眼神里很是有几分受宠若惊。

恒清看着二人眼神交流默契甜蜜,心底那把火烧得更旺,冷笑着说:“嫣儿自我感觉还真是良好,这个月月底东庭延晖太子便要带着宣阳郡主来访天都,嫣儿不愿做我东方恒清的如夫人,难道就愿意当绥德世子的侧妃?”

慕程的脸色一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的反应却大出人的意料,笑着抬头看他,问:

“允之,你向我求婚了吗?”

慕程摇头,“没有。”

“允之,我有说过要嫁给你吗?”

“也没有。”

“那就是了。”她凤眸笑意轻扬,望向恒清,说:“真不知东方公子瞎操心些什么!”

她的笑容有那么一瞬让他失神,然而恒清何时被女子这样讽刺挖苦过?当下脸色骤变正要出言相欺,这时慕程轻声呵责了她一句,极有风度地微笑着对恒清说:“她乡野大夫一个,言行无状,东方公子不会与她一般见识吧?”

说罢不再看恒清一眼,带着那总爱惹是生非的女人施施然走远了。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走到江畔柳梢深处,他问。

“那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她坐在柳树下的石凳上,目光澄澈地看着他。

他一手扶着柳树,俯身看她,静默了片刻,在她额上烙下一吻,“没有。”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有些事无须解释。

她只需要等,等着看他是如何取舍的。

走过青竹小桥,迎面是一望辽阔的平原田野。田埂上偶见牧童骑牛而过,神态优游,农夫田地里赶着牛犁田,清新的泥土气息夹着春草气息在空气中无边蔓延。

“每年三月你都会干些什么?”她问。

他想了想,道:“到绵远给我爹上坟,到宗庙祭祀我娘,回王府给我娘种的石榴树松土。我对过节没有什么感觉,那么热闹的日子,它会让幸福的人更幸福,让孤独的人更孤独。子嫣,你是幸福多一点还是孤独多一点?”

她望着他,忽然一下子沉默了。司马家与慕氏几代以来纠缠太多,恩恩怨怨已经说不清,她的祖父中了淬有碧玉青蛇蛇毒的箭而死,而他的父亲却是死于当年自己父亲发起的那场为期几年的战乱……

“我的爹娘很疼我,”她望着他清癯俊秀的脸,心底泛起一阵怜惜和心疼,“我的亲人健在,从小就有很多伙伴,三月三就会到书院后山的湖边玩水,就这么长大了,从不觉得孤寂。可是有一年,就不一样了……从那年开始,每年的三月我都会觉得很难过。”

他握住她的手,她释然一笑,“可是比起你少小孤寂到如今,我自然是幸福的。”

他也笑了,点了点她的俏鼻,正色道:“不需要你可怜,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我有吗?”她眨眨眼睛,“以后要陪着你过,我才可怜呢。”

“你——”看着她的身影快步走在自己前面的田埂上,他心里一甜,这算是承诺吗?正要快步追上去,只见前面的她一脚踩空摔在地上,连忙过去一看,才发现她的一只脚踩进了田里的泥泞之处,粘稠的污泥没过了脚踝。

她跌坐在田埂之上懊恼不已,他笑道:“你让我陪你来踏青,好好的路不走偏要走田间小路,你看,悔了吧?”说着也坐下来抓住她的脚踝用力一提,玉足是出来了,可是那只绣鞋已经沦陷在淤泥里。

他抓过自己的衣裾给她擦去脚上的淤泥,把沾满泥污的绣鞋拉出来递给她,“拿着。”

她一脸的委屈,接过绣鞋恨恨不已,嘀咕道:“这么脏怎么穿?你就不会细心体贴一点?”

“希望我像某人那样撕下衣裾包着你的脚?”他笑道,“这种拾人牙慧的事我做不来。你站起来——我背你。”

他背着她一步步地走在田埂上,她似乎总是意难平,抱着他的脖子而那只脏脏的绣鞋常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衣襟,好好的一身青衫不多时便沾满了污泥,他无奈地说:

“梅子嫣,你打算给我洗衣服?”

“你脱啊,你现在敢脱我就敢洗。”她笑得恶作,指着那边骑牛的牧童道:“你看,如今我也像那小牧童一般悠游自在了。”

他忽然松手身子向后仰,眼看着她自己就要掉进一旁的水沟,她“哇”的一声大叫连忙搂紧了他,他哈哈大笑,道:

“谁让你变着法子骂我是牛?”

“你要是牛,那我当铁扇公主好了。”她扔掉了绣鞋,双手牢牢地锁住他的脖子,把头枕上去,说:“如果你是马,我就是弼马温;如果你是羊,我就是牧羊犬……”

“你这‘如果’好像越来越过分了……”忽然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他背着她躲到了一户人家的竹寮后面的芭蕉树下,随手折下一片芭蕉叶放在两人头顶挡着雨,她的发丝被雨水打湿,而他的衣襟上则是泥泞一片,她望着自己的杰作不由得掩嘴而笑。

竹寮芭蕉雨声细碎,她的赤足踩在他的脚上,一手紧紧揽着他的腰,另一手高举着芭蕉叶的另一端,清眸流盼之间荡人心神,他禁不住一低头在她唇上啄下一吻,她脸色绯红,抬头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他又一次堵住在唇吻之间。

一个缠绵细腻的亲吻过后,她惊见自己的白裳上沾去了他衣襟的一半泥污,不知该是生气还是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