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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无理取闹

第43章 无理取闹

容遇伸手擦了擦流芳脸上被捏出来的瘀青,“输惨了,是不是?我给你赢回来,如何?”

他坐下来,拿起骰盅,摇了摇,对那陈公子说:“你喜欢赌别人的衣服,我喜欢赌别人的手指和肋骨。这样吧,我输了,就让她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给你,你输了,就把手指和肋骨一根根地折断,如何?”

流芳就差没用眼神杀死容遇了。

“我……不赌了!”那姓陈的想走,容遇说:“容青,既然这位公子不想赌,你就把他刚才摸过人的那只手臂断下就放他走吧。我们也不要太为难他了。”

姓陈的脸色大变,“我的舅舅是礼部侍中王大人,谁敢动我?你等着,衙门的人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一个也跑不了!”

容遇冷冷地笑道:“手臂断了,你的侍中舅舅就能帮你接上去?只怕他还自顾不暇!”

容青走过去举掌成刀就要劈下,那人慌忙仆倒在地抱着流芳的脚,大声道:“多有冒犯姑娘,我该死!但求姑娘饶了我这遭……“容遇置若罔闻,拉起流芳就走,流芳回头看了看,容遇哂笑:“真难得有人千方百计想打你主意!怎么,不忍心?”

流芳只觉得这笑容很残酷,她顿住脚步,轻声说:“表哥,算了,好不好?”

她祈求地看着他,眸子里有着不忍,眉头微蹙。

“知错了吗?”他问。

“知错了。”她垂下头。

他摆了摆手,容青便跟了上来,门口早停着马车。

上了马车,容遇便冷着一张脸,“错在哪里?”

“错在让你带我到人都不多一个的山庄,错在无聊,错在时间太多!”刚才的低姿态全都不见了,流芳撅着嘴,也气鼓鼓地坐在一旁,不看他。

“听起来错的好像是我了!是我让你偷跑下山,是我让你偷东西去当,是我让你去赌钱,是我让你被人轻薄的?”

容遇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一听说她在山庄不见了,他连琴都没有带走就撇下十五公主出宫快马赶回,让人在焚玉山庄方圆五里的地方开始包围搜索,一知道她在小镇上出现过便赶来了,看见那猥琐下流的男子捏她的脸时,不知怎的心头一紧,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而她还是摆出那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咄咄逼人地在声讨着他。一时的低眉顺眼也只不过怜悯那登徒子,而自己居然就心软了,原来她半点不曾体谅自己的担心!

“我只是没带银子在身上,我会把东西赎回来给你,你放心!”明明是暴发户,却还心疼银子,流芳恨恨地想。

“那块端州翔龙砚就值三千两银子,还有别的……你真是聪明得很那!就当了五百两!你的当票呢?”

“当票?”流芳忽然才想起,那老头没有给她当票!

啊?不是吧?那糟老头这么歹毒,就这样就吞了那些宝贝!

容遇斜斜地瞥她一眼,她不得已低头哀悼自己的无知。

如果她知道,容遇身上的黑衣用的是陵州最上乘的飘云锦,五十两一尺,加银线和绣工,一件衣服下来没有两百两银子都不成,她一定会诅咒死那个黑心肝的老头的!

马车停在山庄大门,容遇下了马车,山庄的裴管事早就候在车前,一见容遇便行礼,然后说:“公子,十五公主派人来说,今夜在月华宫备了晚宴请公子务必要到,还说,若是不来,就是应允了把你的琴赠送于她。”

流芳掀开车帘要下车。容遇伸手想来扶她时她却躲开了他的手,不顾形象地跳下了马车,瞪了他一眼,骂了他一句:“骗子!”说着就往自己的别院走去。

容遇皱眉,追上前拉着她,“把话说清楚!”

“你不是骗子是什么?昨夜还说什么公主不止一个,顾六是惟一的……是啊,公主当然不止一个了,否则你找谁奉承讨好去呢!你安慰人的技俩劣拙极了,表哥阁下!”

“顾六!”他吼道,“你找一天不要曲解我不要跟我过不去你会死啊?”

他脸色铁青,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气,她疼得惊呼起来了!

一旁的裴管事也从来没有见过容遇发这么大的火。

“公主好,就实说得了。何必惺惺作态!”她自嘲地笑笑,脸上的自怜自伤一闪而过,“你和他,有什么不一样?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只是给我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松开了手,半晌无语,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别院的圆门之内。

他这一瞬终于反省到自己今日不正常的情绪了。

他不该因为她那该死的眼泪而乱了心绪,离开山庄时没有交待好裴管事要看好她;他也不该一听到她失踪的消息就乱了分寸赶回来连琴也忘记带走,也不该因为她被人轻薄而动了杀意,更不应该因为她的责难而动了真怒――她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是个骗子。

骗了她,骗了十五公主,也骗了自己。

可是,这样骗下去,好像也是计划之内的。

他需要改变吗?他能改变吗?

他能,但是他没有必要改变。

因为他不想,顾怀琛的七寸,变成了容遇的七寸。

三月初三,六辰当值,诸行皆顺,万事大吉。

宫廷大钟响起,繁都是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天籁般的弦乐响起,一群穿着五彩丝衣的少女,提着宫灯,缓缓的从皇宫里走出来。

提着花篮的宫女,身着丝衣,皓腕轻扬,一时间,漫天飞花,八匹纯色骏马拉着华丽的花辇缓缓的驶出。

那车幔被风微微的扬起,露出里面一身大红吉服的懿兰公主,头戴九?四凤冠,高华璀璨贵不可言,珠玉额帘光辉映照,看不清那美丽的模样,却遮掩不住眉间心上的喜悦甜蜜。花鞍辔,金丝褥,花辇前一身吉服的驸马手执着五色丝马鞭,脸上有着和着喜气不相称的冷漠。皇贵妃德妃娘娘和重云太子亲自送行,仪式隆重,盛况空前。驸马府的九盏宴会,预示着婚姻长长久久、和和美美宴会厅外遍植桃树,时值三月,桃花灿烂,即使是淡月朦胧也难掩那一树树的风致。流芳在桃林中看着前方一室明灯,那里人声鼎沸笑语喧天,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缀满繁花的桃枝。虽知要放下,然而此情此景,焉能不伤怀?她喜欢见他一身白衣磊落清风,今日他的大红吉服却只会刺痛她的眼,她的心。

西月走过来,“小姐,宴会要开始了,二夫人让我来找你。”流芳随着西月沿着小径走回宴会厅,还没走几步便遇上了顾千虹顾千云姐妹。

“哟,这不是六妹妹吗?怎么,从焚玉山庄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顾千虹柳叶眉丹凤眼,本是美人一个,然而天生一副刻薄相,减损了气质。

“遇哥哥呢?”顾千云年纪小,直来直往的霸道,“天生的狐媚子,大哥娶了公主不再护佑你了,你马上就缠上了遇哥哥!我警告你,你要敢再缠着他……”

“我也警告你,不要再把我跟容遇扯到一起!狐媚子么,我顾六姿容平凡,实不敢当,这个名号还是比较适合你们。西月,我们走!”提到容遇,她就有气。自那天不欢而散后,他果然就彻底地抛下她一个人留在山庄,让人把她看得死死的,长达七天之久。第八天让人把她送回顾府,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这算是什么?发脾气,还是划清界线?顾千云一把拉住她的手,蛮横地高声说:“你说谁是狐媚子?遇哥哥以前对我千依百顺,都是你,霸占了遇哥哥!”

“无理取闹!”流芳用力甩开她的手,谁知顾千云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袖,哗啦一声响起,衣袖被撕裂,而不知有什么在腕间断裂,她低头一看,那串一直不曾离身的血菩提一颗颗全数掉落在地,没入了小径的芳草中。流芳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空白的手腕,一脸的惨淡。西月马上俯身拨开草丛捡拾菩提子。

顾千云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顾千虹拉了拉她的衣袖,然后对着身后走来的人说:“大哥。我和妹妹先回去。”说罢,她看了流芳一眼拉着顾千云疾步离开。一身大红吉服的怀琛凝立在她面前,她又消瘦了一些,脸上即使上了淡淡的胭脂也掩不住那抹苍白。他的心里一紧,上前想要拉过她的手,她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只对西月说:“不要捡了,西月,我们走吧。”